敌人的数量,至少翻了一倍,不,是两倍!</p>
而且,看他们修筑工事的麻利劲头和调动火炮的章法,</p>
这绝对不是什么地方保安团,而是国府的正规军,甚至是精锐。</p>
不能再等了。赵铁柱知道,这个情报,必须马上送回北岸。</p>
他借着一朵乌云遮住月光的瞬间,身体像蛇一样,无声地滑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p>
河面上,探照灯的光柱刚刚扫过,留下了几秒钟的黑暗。</p>
就是现在!他双腿猛地一蹬,像一根离弦的箭,射向对岸。</p>
北岸,联合临时指挥部里,气氛有些凝重。</p>
指挥部设在一个破败的村公所里,墙上糊着旧报纸,</p>
一张缴获来的行军地图铺在两张拼起来的八仙桌上,被一盏昏黄的马灯照亮。</p>
阿丽亚站在地图前,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军装,没有佩戴任何军衔标识,</p>
只有那双在灯光下依然亮得惊人的眼睛,和身上那股子从大兴安岭的林海雪原里带出来的沉静气质,让她显得与众不同。</p>
她手里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树枝,轻轻点在地图上南济城的位置。</p>
“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是从这里,”她沿着黄河画了一条线,</p>
“分三个渡河点,以重炮营的火力为掩护,用一个晚上的时间,</p>
强渡黄河,在南岸建立滩头阵地,然后以钳形攻势,直取南济。”</p>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像是山间的清泉,但内容却透着一股杀伐果断。</p>
坐在桌子对面的周至,正在用一块鹿皮,仔细擦拭着他那支从不离身的1步枪。</p>
他没有抬头,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话也少得可怜:“太冒险。”</p>
“我知道。”阿丽亚没有反驳,“但我们的时间不多,总指挥的意图,是让我们像一把尖刀,</p>
在东山省这块大肥肉上,撕开一个口子,把敌人的主力都吸引过来,为后续大部队的展开,创造条件。”</p>
周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终于抬起头。</p>
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p>
“兵力不足,火力不够,强攻是拿战士的命去填。”</p>
两人正僵持着,门帘一挑,一个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的战士被扶了进来,正是刚刚渡河归来的赵铁柱。</p>
“师长!政委!”赵铁柱挣开扶着他的战士,一个立正,牙齿却上下打着架,</p>
“南岸……南岸敌军增兵了!至少……至少两个师!火力很猛!</p>
我们……我们派出去的五个侦察组,好像……好像就我一个人回来了……”</p>
说完,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p>
“卫生员!快!”阿丽亚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探了探赵铁柱的鼻息,</p>
又摸了摸他冰冷的额头,这才松了口气,对赶来的卫生员吩咐道,“只是虚脱了,给他灌姜汤,盖上被子!”</p>
安排好一切,她重新走回地图前,脸色已经变得无比严肃。</p>
周至也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p>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之前的计划,已经彻底作废。</p>
“两个师……”阿丽亚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们从哪里调来这么多人?难道是算准了我们要从这里打?”</p>
“不像。”周至摇了摇头,指着地图上的铁路线,</p>
“我们拿下燕平,切断了北宁线,同大又被一纵拿下,整个华北和西山省一部都在我们手里。</p>
他们在北方的兵力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按理说,不可能再有余力向东山增派主力。”</p>
他顿了顿,补充道:“除非,他们拆了别的战线的部队,</p>
或者……是把一些被打残的部队,重新收拢起来,拉到这里充数。”</p>
“不管是什么部队,两个师的兵力,就这么摆在河对岸,我们想悄无声息地过去,已经不可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