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阳在数据流里下沉，手中紧握半片襁褓。当襁褓浸透熔金时，他看清了血污下的绣字：</p>
“林陌收”</p>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暗河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男人摸着他的后颈说："从今天起，你是雷耀阳。"男人转身时，他瞥见对方后颈的疤痕——和自己的植入体形状一模一样。</p>
"你不是我父亲。"雷耀阳在数据流里嘶吼。他的声音穿透所有屏幕，传到林陌耳中。王座上的男人笑容凝固，翡翠扳指在掌心裂开细纹。</p>
"你以为我想当这个怪物？"林陌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当年龙家灭门夜，我娘跪在你家门前求你父亲救命。他说'要救我儿子，就拿你的命换'。"</p>
雷耀阳的意识突然清明。他想起龙夫人临终前的话："阿阳，你要记住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在你出生那天，就标好了价码。"原来他才是那个"馈赠"——用林陌母亲的命换来的"雷家继承人"。</p>
数据流突然沸腾。雷耀阳的意识化作万千金蝶，冲破虚拟法庭的桎梏。他看见林陌惊慌的脸，看见暗河胚胎的脐带在收缩，看见龙家小宝的襁褓在熔金中微笑。</p>
"去你妈的孝子！"雷耀阳的嘶吼震碎所有屏幕。他的意识穿透王座基台，抓住林陌的后颈——那里有个和自己的植入体一模一样的芯片。</p>
"这才是真相。"雷耀阳将芯片按进林陌的太阳穴，"你不是审判者，是被审判的人。"</p>
林陌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自己的记忆在数据流里崩塌：十二岁的他在暗河实验室，被注射基因药剂；十五岁的他在雷氏金库，亲手铸造掺着龙家骨灰的金砖；昨天的他在虚拟监狱，操控雷耀阳的意识。</p>
"不不可能"林陌的身体开始透明，和数据流融为一体。他的最后一声嘶吼被雷耀阳的意识淹没：</p>
"你以为你是主人？你只是另一个我。"</p>
雷耀阳的意识回到现实时，王座已经崩塌。熔金流淌成河，将雷氏大厦的废墟染成金色。他跪在废墟中，手中紧握着半片襁褓——绣字已经清晰，是龙夫人的笔迹：</p>
“阿阳，妈妈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正的自己。”</p>
远处传来警笛声。雷耀阳站起身，看着朝阳穿透云层。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和龙家小宝的影子重叠——那个在老宅玩泥巴、在交易所包厢捏碎金牙、在基因熔炉里挣扎的男孩。</p>
"我会找到的。"他轻声说，"找到真正的自己，找到所有被遗忘的爱。"</p>
风掠过废墟，带来茉莉花香。雷耀阳望着天际线，终于明白：所谓审判，从来不是别人对他的裁决；所谓救赎，从来不是原谅自己的罪孽。而是记住那些被篡改的记忆，记住那些被掩埋的光，然后在废墟上，种出新的希望。</p>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暗河基地的废墟深处，一块带血的控制板闪着微光。板面显示着首脑胚胎的心率曲线，频率与雷耀阳的脑波重叠——但这一次，蛇的尾巴上，系着朵盛开的茉莉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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