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绝对的虚无。</p>

严瑾感觉自己像是一缕被投入无垠深海的薄雾，意识在绝对的“空”与“冷”中下沉、扩散、稀释。</p>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存在”的感觉。</p>

献祭仙尊之位、燃烧万载本源的代价，是彻底斩断了他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p>

他的道痕已碎，力量已散，仙躯神魂俱灭，按常理，此刻他应该彻底归于天地，连一丝涟漪都不会留下。</p>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溶解于虚无的深渊之际——</p>

一点红，一点白，如同穿透无尽黑暗的微光，极其艰难地在他那几乎不存在的意识感知中，顽强地亮起。</p>

“严瑾！”</p>

两个重叠的、带着焦急的声音穿透了那厚重的虚无屏障，微弱却清晰地刺入他即将涣散的意识核心。</p>

严瑾那模糊到极致的意识中，艰难地凝聚起两个朦胧的轮廓：</p>

一个是身着如火红裙、眉眼间带着亘古沧桑与此刻焚心般痛楚的女子，那是春秋卷的器灵；另一个则是白发胜雪、气质清冷如月，此刻却满眼惶急的小白。</p>

她们强行穿透了严瑾自身即将彻底湮灭的识海，降临在他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p>

“撑住！小子！你不能就这样消散！”</p>

春秋仙尊周身红光大放，试图用春秋卷的生死本源灵光去包裹、聚拢严瑾那如烟似雾、随时会彻底散开的意识碎片。</p>

但她的力量触及之处，如同捧沙，那些意识碎片只是微微凝滞一瞬，便又不可阻挡地继续逸散。</p>

小白没有说话，她的一头白发无风自动，指尖凝聚起一点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定住时光的银白光华。</p>

那是春秋笔最核心的造化本源之力。</p>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点光华点向严瑾意识的核心。</p>

银光渗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仅仅激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让那逸散的速度减缓了微不足道的一丝。</p>

“不行……他的魂魄现在太虚弱了……”</p>

小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现在的意识……失去了所有载体和道痕的锚定……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我们的力量……只能勉强延缓……无法阻止……”</p>

春秋仙尊看着严瑾那越来越淡、几乎要融入背景虚无的意识光影，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p>

“延缓……哪怕只能延缓一瞬！一定有办法！我会逆转春秋卷的仙道本源，你帮我用造化笔强行定住这一缕残魂的‘存在’！”</p>

小白的眸子猛地一缩，看向那袭红衣，“控制仙尊的魂魄可是禁忌！消耗的是我们的根本！而且就算成功，也只能保住一缕最微弱的清明，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我们无法为他重塑肉身，甚至无法稳定他的魂体！”</p>

“那也比彻底消失强！”</p>

红衣女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意志。</p>

“只要他的灵魂还有一丝清明，就还有希望！”</p>

“总比……总比永远沉沦在这虚无里强！”她看向严瑾那模糊的光影，眼中是化不开的悲伤与坚定，“他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我们……也可以为他赌上一切！”</p>

小白沉默了刹那，看着红衣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又看向严瑾那即将彻底消散的光影。最终，她也缓缓点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平静：“好。那我们就赌上一切。”</p>

下一刻，两人身影在严瑾的意识残迹中光芒大放！</p>

“春秋卷！逆转乾坤！定魂！”</p>

春秋卷发出清越的长吟，她整个身体仿佛燃烧起来，化作一卷铺天盖地的、流淌着无尽时光长河的猩红画卷虚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