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山收起那支巨大的造化笔，身形在空中晃了晃，随风缓缓落地。</p>

他脚尖落地的瞬间，那股宛如天道降临般的威压也悄然散去，天地重新回归到平静之中。</p>

空旷的院落中，只余风掠叶响，仿佛一切方才的惊变都不过是一场幻梦。</p>

商心言终于松了口气，她快步上前，从陈砚山手中接过严瑾。</p>

她动作极其轻柔，就像接住一件易碎的瓷器。</p>

严瑾已经昏迷过去，眉心那枚黑白交织的圆环图腾仍在缓缓旋转，像是某种尚未醒来的神明，在梦里低语。</p>

“老师……”商心言低声唤了一句，声音轻得像风掠过湖面，“他会没事的，对吧？”</p>

陈砚山没有立刻回答。</p>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少年一眼，眼神里没有师者的威严，反倒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沉默和……一丝愧疚。</p>

沈青、白漪、纪怀与陆焱四人也都围了上来。</p>

此刻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有些窒息，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之后，连空气都湿冷凝重。</p>

最终还是纪怀开了口。</p>

“老师。”</p>

他目光沉静地看向陈砚山，那份从不轻展的认真从眼底浮现，“严瑾他体内的灵力暴走，还有那幅……画卷，到底是什么东西？”</p>

“对。”沈青也沉声补上一句，眼神中还残留着战斗后的谨慎，“那画卷不是普通的法器……它甚至拥有自主意识，在疯狂吸纳天地灵力后还反噬宿主。这种级别的器灵，哪怕在古籍里也几乎没有记载。”</p>

“它不是仙器。”</p>

陈砚山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就像从深井底部拉起的尘封记忆：“那东西……曾经是上古‘生死簿’的一部分。”</p>

话音落地，院子里瞬间安静得仿佛连风都止住了。</p>

就连平时最急性子的陆焱都呆住了。</p>

“生死簿？”</p>

纪怀的瞳孔骤然一缩，声音里藏着不可置信的颤抖，“你是说那个能记录世间万物死生，掌控命运走向的……那个生死簿？”</p>

陈砚山点头，像是尘埃落定。</p>

他转身望向墨山深处，云海翻卷的天边，不知是回忆，还是……忏悔。</p>

“你们也该知道些真相了。”</p>

他缓缓开口，语气像是压了千年的石碑：“当初我将严瑾带回来，并非只是因为他身怀奇异灵根。”</p>

“真正的缘由是，在天墟秘境最深处，我找到了天卜传承中的一道古老卦象。”</p>

“卦象？”沈青一怔，蹙眉道：“老师这你可从未提过这段。”</p>

“因为我也以为，那只是巧合。”</p>

陈砚山摇头，神情复杂，“可当我带出那道卦象，它在出秘境的第一刻，便挣脱了我的控制，冲天而起，径直引动了天穹星宿的异动。”</p>

“你是说……它主动指向了严瑾？”纪怀敏锐地意识到什么，眉头紧皱，“你被它带着找到的严瑾？”</p>

“是它选择了严瑾。”陈砚山缓缓说道。</p>

“或者说是那个卦象……认定了他。”</p>

众人陷入震惊。</p>

“难道说，百年前白玉京预言中的那位‘天命之人’，竟然是严瑾？”纪怀不敢相信地开口，“可他明明……”</p>

“明明他一无灵根，二无天赋。”沈青接口，眼中已不知是讥诮还是感慨。</p>

“天命之人，向来不会以常理度之。”陈砚山淡声道，“更何况，那不是凡人的命。”</p>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