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春秋七笔(1 / 2)

宇轩倒飞砸地,像破掉的瓷瓶,周身魂力迅速崩塌,仿佛漏斗倒扣,一点不剩。</p>

那柄奴镜碎成齑粉,十条血链在空中纷纷折断,像断了线的红蛇。</p>

他嘴角止不住地涌血,整张脸苍白得如刚从棺材里翻出来。</p>

可他,还是没倒下。</p>

他的眼珠死死盯着那画卷中执笔而立的少年,眼里再没有之前的高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能冻裂骨头的杀意。</p>

“你以为……这就赢了?”</p>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发颤,却仍硬生生捏碎了一块血玉!</p>

“本座奉侍大鸣皇室五十余年,为帝王炼魂炼骨、为天下铸奴三十六万!怎么可能败给你这个半吊子的画匠?”</p>

怒吼一出,天地都像被劈开了!</p>

只见他头顶虚空猛地塌陷,一轮血色日轮在黑云翻滚中冉冉升起!</p>

紧接着,一尊高达百丈的血色巨影,从他身后轰然升腾!</p>

【皇奴天相·极刑像】!</p>

那是宇轩的真正底牌!</p>

哪怕是之前在书院,与老夫子交手时,他也未曾动用。</p>

这尊极刑像,面容狰狞,头戴破损帝冠,却双目瞎盲、口鼻封闭,宛如被权力封缄的死王。</p>

它身披锁链,脚下无数奴魂哀嚎翻滚,每一寸皮肤上都刻满了“命令”“顺从”“禁锢”的符文!</p>

它手中擎着一根漆黑长杖,杖顶悬着九重压魂铃,一声震响,便鬼哭神嚎!</p>

宇轩低声呢喃,嗓音干裂如老树皮撕裂:“这……才是我真正的‘奴道’法相。”</p>

“法天相地,天命如狱——镇!!”</p>

轰!</p>

极刑像迈步而出,一脚落下,整座大阵仿佛被踩碎了骨架,寸寸龟裂!</p>

画卷中的所有记忆之影被震得连退三丈,有的直接崩解成墨雾!</p>

唯独严瑾还站在画中。</p>

他依旧是那个执笔的少年,发丝飞扬,眸色沉静。</p>

“你有法相?”严瑾轻轻一笑,“我也不是没有。”</p>

他反手一卷,那整幅春秋画卷如潮水般卷入体内,融入识海!</p>

刹那间天地失色,时空扭曲!</p>

在这无光之夜,在这无人观赏的瞬间,一尊更加恢弘的存在,缓缓在他背后拔地而起!</p>

不是魔,不是神。</p>

是一位画师法相!</p>

全身由墨构成,长发披肩,黑袍漫卷,额前一缕坠笔印记缓缓亮起!</p>

他的背后,是三幅缓缓旋转的画卷残轴:《春秋卷》《众生图》《未尽篇》。</p>

他没有法器,没有战甲,只有一支比天柱还长的画笔。</p>

但那笔一落,便能画天!</p>

“这就是你的‘法相’?”宇轩讥笑,却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发虚。</p>

严瑾并不答话,只是缓缓闭上双目,双手执笔如剑,轻声呢喃:</p>

“春秋法相·第一笔——”</p>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p>

轰!</p>

画师抬手一划,一座青山墨染,溪桥柳影缓缓浮现于虚空,恰好挡住了极刑像那根压塌万象的长杖!</p>

“第二笔。”</p>

“人间皆苦,唯我不画苦中人。”</p>

画师落笔,一道雨巷浮现,一位少女撑伞静立,裙角拂过落叶,一剑挑起,将极刑像那只血掌生生挡下!</p>

“第三笔。”</p>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p>

画师轻叹,最后一笔如墨山海,倾泻而出!</p>

那不是山,不是浪,不是任何现实存在的地貌——</p>

那是他记忆中的人。</p>

那是春秋三载里,那些被他一次次落笔,却永远画不完的——“众生”。</p>

一瞬间!</p>

法相与法相撞击!</p>

极刑像怒吼而起,强行撕裂“众生图”的山水风骨!</p>

而画师之笔,化作三道斩意!</p>

斩枷锁!</p>

斩奴链!</p>

斩罪业!</p>

天崩地裂,风雷交加!</p>

墨雨洒落如夜,血光冲天如昼!</p>

一个,是冰冷的权力化身,将万物意志踩入脚底的“奴制极权”!</p>

一个,是燃烧的自由残梦,以人心为笔、以回忆为刃的“画道真身”!</p>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彻底凝固。</p>

只剩两尊法相对峙的咆哮与无声。</p>

下一瞬——</p>

极刑像仰天怒吼,九重血铃齐震,发出如炼狱开门般的轰鸣!</p>

“铛!铛!铛——”</p>

天地颤栗,魂海翻腾,它猛地高举那根刻满奴印咒文的巨杖,重重砸向地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