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一落，四周翻涌的雾气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静止了一瞬。</p>

一个人影自雾中缓缓走出，脚步极轻，仿佛踩在湖面上也不会激起半点涟漪。</p>

她穿着一袭浅绿长裙，裙摆拖曳如水，腰间系着一根素白绦带，没有任何多余装饰。那种美，不张扬，不夺目，却温柔细腻到骨子里。</p>

她的眼神里藏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一半像是在后悔，一半……像是心疼。</p>

严瑾的脚步轻轻一顿，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瞬，大脑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下。</p>

“我们……是不是见过？”</p>

他话音刚落，识海里却忽然炸开一股混沌的力量，像有一面蒙尘的镜子正要擦亮，却又被猛地盖上一层厚重的帷幔——</p>

模糊的记忆碎片尚未成形，便在那力量的裹挟下飞快溶解，彻底湮灭。</p>

严瑾额角滑下一滴冷汗。</p>

他明明感觉自己应该是认得她，可偏偏记不起她是谁。</p>

“你——”</p>

他下意识地开口，话却只说了一半。</p>

那绿裙女子已悄然来到他面前，手掌极轻地贴在他的胸口，像是湖水拂上岸边一颗静默的石子一样无声、无痕。</p>

严瑾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靠近的。</p>

两人明明隔着十几丈，她却仿佛根本没走过那段距离，而是直接从湖雾中化出来，像水中倒影走进了现实。</p>

“你是谁？”他语气瞬间变冷，指尖一动，造化笔便已在身侧浮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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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p>

可下一刻，他瞳孔一缩。</p>

体内灵力如泥牛入海，全部陷入沉寂，不但调不动造化笔，甚至连春秋卷的存在都变得模糊。他的识海就像是被人盖上了一块黑布，所有感应都瞬间断绝。</p>

一瞬间，他连自己是否还处在原本的世界里都快判断不清了。</p>

“这是什么？！”</p>

他神色大变，立刻调动“画中人”法相之力，想靠着灵境三重的肉身强行冲开禁制。</p>

可这身体仿佛被彻底封死，力量调不出来，反而像是回到了那种最脆弱、最普通的凡人状态。</p>

他猛地一咬牙，声音冷得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对我做了什么？”</p>

绿裙女子却没有回答，只是仍旧把手轻轻贴着他的胸口，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低声说：</p>

“对不起。”</p>

声音像溪流撞上石头，温柔得让人心生恍惚，又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p>

下一秒，一股细腻却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她掌心涌出，如同无形的大网，将严瑾整个托起。</p>

严瑾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像是被抽离现实的重量，在湖水间飞掠。</p>

而他的意识也开始快速下沉，像是被拖进了浓密黑暗的深渊，连思维都开始模糊。</p>

他拼命睁眼，只在迷雾中看到那女子低垂着眼，不肯看他一眼。仿佛是在逃避，又仿佛是在……忍着什么情绪。</p>

可他来不及再看清。</p>

最后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的意识彻底拖入沉眠。</p>

他被那股力量拖着，飞出湖心阵地，身影没入雾气，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p>

湖畔风起，轻轻掀起女子裙摆的边角。她仍站在阵心，久久未动。</p>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放下手掌，目光落在那根缓缓悬浮的魂钉上。</p>

她仰起头，看着残破阵图中缓慢旋转的星芒轻声低语：</p>

“你还没准备好……现在的你，还承受不了这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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