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再次躬身作揖，等身影一转入偏殿走廊，整个人才长长松了口气。</p>

“宫里这几天……风越来越紧了。”他抬头望向远处高悬的宫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p>

这是一种只有站在“天子脚下”才能嗅到的异样气息。那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压抑宁静。</p>

他不再迟疑，脚下一点，身影倏然消失在转角的雕梁画柱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p>

……</p>

与此同时，皇宫一隅。</p>

一座被废弃的寝殿深处，烛火摇曳。</p>

屏风之后，宇轩公公静静站着，指尖摩挲着一枚乌木令牌。指腹轻触过那些古老的符纹，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凌厉得像是能穿透夜色。</p>

“没想到，在这下界竟还有人能悄无声息地篡改我的阵法……”他声音低沉，像在独语，又像在欣赏。</p>

他对面，坐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黑影的头微微抬起，斗篷下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苍白。</p>

下一刻，一道极低、沙哑得近乎扭曲的嗓音响起：</p>

“不管那人是谁……都阻止不了我们的计划。”</p>

“不过你最好也别节外生枝。那对父子……都不简单。你最好，也当心点别玩脱了。”</p>

黑袍人的声音低沉刺耳，像一把锈刀刮过湿冷的石板，冷意透骨，听得人头皮发紧。</p>

可宇轩公公只是轻轻一笑，指腹在乌木令牌上摩挲的动作微微一顿。</p>

“我若是怕他们，当年也不会选择潜伏在这皇宫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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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烛火映着他脸上的皱纹。</p>

“至于计划……呵，这下界，不过是一口老井，井底的癞蛤蟆再蹦跶也跳不出我们的天。”</p>

黑袍人一动不动，只有肩膀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像是某种残破神明在黑袍下挣扎了一瞬。</p>

宇轩公公微微挑眉，视线像一把钩子，穿过黑袍人的斗篷，钩过厚重的宫墙，落在这片皇城最深处。</p>

“不过啊——”他语气忽然轻了下来，像是跟自己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诱导，“我倒真想知道，那飞升大阵的阵眼……皇帝到底藏在哪儿了？”</p>

“若不是这鬼地方压制我的境界和那几个老东西一样……哪还轮得到他隐藏阵眼。”</p>

黑袍人缓缓站起，斗篷边缘扫过地面，扬起一层积尘，看样子，他在这间废弃宫室里已经坐了很久，久到连尘埃都开始落在他身上。</p>

宇轩公公也不急着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p>

“你的身体……还能撑几天？”</p>

黑袍人点点头，语气冷得像是从棺材缝里爬出来的风：“撑得住。现在最紧要的，是等那一日到来，让这大鸣在飞升之日，成为新的血祭时辰……就像朕曾经的大元一样。”</p>

说到最后，他身上的黑袍忽地一阵轻颤，像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苏醒。</p>

下一刻，斗篷微微扬起一角，露出一张漆黑骷髅的脸颅。</p>

那骨头森然无肉，像黑玉打磨而成，眼眶深陷如渊，却燃着两团幽蓝的魂火，跳跃着诡异的光芒，像是某种死而不灭的怨灵，在狞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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