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如老钟般在空寂中回荡：</p>

“陛下啊……您……何苦做到这一地步？”</p>

而就在天牢之外，相隔两条街的望楼顶端，一道身披灰色斗篷的身影正伫立在风中。</p>

风很冷，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但他站得极稳，仿佛与天地一体，连影子都不曾晃动分毫。</p>

那人的脸，被一层雾气般的幻影笼罩，五官模糊不清，真真假假像是梦境与现实的交界，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消散。</p>

那正是严瑾。</p>

此刻的他，已施展“画皮”幻术，将自身的容貌与气息一并遮掩，就算是灵境修士，站在他面前都未必能认出。</p>

他垂着眼，视线静静落在天牢外张敬带人离去的背影上。</p>

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像被夜色吞没，只留下风中残余的斗篷一角轻轻飘起，旋即消散无踪。</p>

皇家书院，小竹楼内。</p>

陈诺正来回踱步，眉头微蹙，手中握着一只灵玉手镯，指尖一遍遍摩挲着玉面。</p>

她抬眼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色，嘴里低声嘀咕：“怎么还没回来……”</p>

明明在出发前，他笑得那么淡定，还反过来安慰她一句“放心，我有分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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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轮到她等消息了，才发现心根本不受控制，像被猫爪反复抓挠。</p>

她不是不知道天牢的布防。灵境强者轮流把守、禁阵层层叠叠、法纹遍布石壁，就连一只苍蝇都进不去。</p>

就在她焦急等待的当口，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风声。</p>

陈诺猛地回头，下一刻，空气仿佛被人从中撕开，一道灰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内，如鬼魅般突兀。</p>

她下意识就要拔剑，灵气在掌中炸开，寒光乍现——</p>

“等等，是我。”</p>

灰影一顿，熟悉的声音从中传出。</p>

幻影褪去，严瑾的面容随之浮现。他神色冷峻，眸光沉沉，仿佛还带着地牢的湿冷。</p>

陈诺这才放松下来，掌中灵光渐散，撇了撇嘴，语气里掺了点恼火：“你这‘画皮’术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下次真拔剑了别怪我劈你脑袋。”</p>

严瑾却没理她的抱怨，利落地脱下斗篷，快步走向桌前，语气低沉：</p>

“我见到父亲了，天牢守备果然比传闻还要严密。”</p>

陈诺神色一凛，玩笑也收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坐下：“怎么样？他还好吗？”</p>

严瑾点了点头，目光微黯。</p>

“张敬进去之前，我就在他身上贴了沈青画的灵眸符。他所见，我也能见。”</p>

他说着，把刚才在天牢中看到的一切缓缓道来。</p>

说话间，小竹楼里一片安静。</p>

陈诺静静听着，良久，才低声问：“你父亲……一句话都没说？”</p>

“没有。”严瑾的声音低哑，“他闭着眼坐着，像是早就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p>

“而且……张敬似乎是想让他对陛下的某个秘密发誓保密，但父亲没有答应。”</p>

陈诺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桌边，取过一壶温热的香茶，给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p>

“我去查查。”她语气轻柔，却字字清晰，“如果真是我父皇做错了事，我不会包庇他。”</p>

严瑾接过茶杯，微微点头。</p>

掌心传来的温热缓缓驱散了一身寒意，但他眼神依旧冷峻，望着茶水表面微微荡开的涟漪，眼中浮现的却是那一抹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狐裘。</p>

他低声喃喃道：“我一定会查出他们隐瞒的东西。”</p>

那语气，像是对自己发的誓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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