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陈诺一惊，“你不是还没……”</p>

“我想通了。”他平静地说，“终究是要见一面。该摊牌的，总得摊牌。”</p>

他换上外袍，将那块完整的圆月玉佩藏入袖中，抬步走出门去。</p>

竹楼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晨光像一条细细的金线，从门缝间穿过，在青石板上斜斜地铺出一地长影。</p>

严瑾一步步穿过被露水打湿的竹林石径，步子不急，却稳得像是在走画中的笔锋，每一步都落得极轻，却又分外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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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即将踏出书院大门的那一瞬，前方灰白的晨雾之中，无声地浮现出一道猩红的身影。</p>

那人穿着织着金蟒的猩红长袍，瘦高的身形立在晨曦未散的光影里，像是一团被藏进雾色中的幽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压迫感。</p>

“宇轩公公，好久不见啊。”</p>

严瑾停下脚步，看向了眼前的高瘦男人。</p>

那太监微微一笑，眼角褶子叠起，看起来和气，但目光中却有种让人不舒服的锋利感，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玩具。</p>

“哟，小严公子终于舍得出门啦。”</p>

他声音尖细，带着些沙哑，又拖得长，像是在屋檐滴水后拉出的一缕余音，“咱家，可在这儿站了三日了。”</p>

“是陛下让你来的？”严瑾声音不冷不热，像是早就猜到了。</p>

宇轩公公笑眯了眼：“从您自西域归来那日起，陛下就吩咐老奴守在此地。”</p>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不过陛下也说了，若您三日不动，咱家也不用再现身了。”</p>

严瑾眼中微光一闪，心中却泛起一丝波澜。</p>

“陛下倒是了解我。”</p>

“您聪慧，陛下怎会不知？”宇轩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请吧，宫里早备好了香茗。”</p>

严瑾没再多话，只是轻轻点头，迈步前行，与宇轩公公并肩走入晨雾之中。</p>

一路走着，天色渐亮，薄雾也慢慢散去，阳光像一层温柔的金纱，洒在两人身上。</p>

一身红袍，一身白衣，一老一少，却像两颗截然不同的棋子，落入即将开局的大盘中。</p>

宇轩斜眼看了他一眼，似有若无地问：“小严公子，老奴多嘴问一句——这回，您准备好了吗？”</p>

严瑾眼神微动，平静地回道：“公公说笑了，我不过是入宫，同陛下聊几句闲话而已。”</p>

“呵呵……”</p>

宇轩公公笑了一声，那声音明明是在笑，却像老屋里冷风灌进来的窗缝，叫人背后一凉。</p>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皇城书院，踏上通往皇宫的青石鸾道。</p>

而在数里之外，宫墙深处，太和殿前。</p>

金瓦飞檐下，大鸣皇帝独自立在龙案前，低头抚摸着一方晶莹的玉玺，指尖轻轻摩挲，好似在拨弄一件极其珍贵、却沉重的物什。</p>

殿内静得出奇，几个太监低眉垂手，大气不敢出。</p>

“宇轩那边可传来消息？”皇帝不抬头，语气却不容怠慢。</p>

“回陛下，暂未传来。”</p>

皇帝轻哼了一声，像笑，又像冷意微起。</p>

“他这一路，八成是想明白了一些不得了的事。”</p>

他将玉玺搁在案上，语气缓缓，却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他肯进宫，恐怕不只是为了那块玉佩。”</p>

“陛下要召见他吗？”身旁太监小声问道。</p>

皇帝目光淡淡，手指轻轻一叩玉案，声音冰冷如夜里的钟鸣。</p>

“不急，让他先在长春殿坐坐。”</p>

“朕也想看看……他会拿出什么东西来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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