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张湿漉漉的毯子，压在西古庙村上。</p>

王强最后检查装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p>

四名警卫员，每人领了一名游击队员。张光中坚持随行，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王强没反对。</p>

整瓶乙醚分装进棕色小瓶，警卫员人手一瓶。</p>

王强压低声音：“金贵，省着点。”</p>

“按计划。一次成功。”</p>

警卫员揣好小瓶。其余游击队员散开，包围村子外围警戒，占据有利地形，随时准备火力掩护。王强希望用不上他们。</p>

安排妥当。王强摊开简陋村图，蒙着布的手电光芒微弱。他确认目标。</p>

“张队长，就这家。”他手指点在标记上。</p>

四名警卫员带队，鬼影般融入夜色，潜向其他日军住宿点。王强带着张光中，一名警卫员垫后联络。他们摸向村西头农家。</p>

夜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农家院墙低矮，院门虚掩。屋里漆黑，死寂。窗户是木格的，短木棍撑起一道缝隙通风。</p>

王强拔出匕首，锋刃幽冷。凑到窗边，匕首尖小心拨弄木棍，扩大缝隙，准备灌乙醚。</p>

木窗发出呻吟。嘎吱。</p>

声音在死寂中炸响。王强额角渗出汗珠。他动作放缓，轻柔。</p>

屋里传来一声闷呼噜。呼噜声戛然而止。</p>

王强心中一紧。他收回匕首。</p>

打哈欠声响起，含混不清的叽里咕噜日语。</p>

目标确认。就是这里。</p>

王强心头反喜。正要示意警卫员递瓶子，趁机灌药。</p>

屋里窸窸窣窣，穿衣声，下床，脚步声。鬼子起床了。</p>

王强心头一沉。惊动了？</p>

他迅速打手势：隐蔽。</p>

对警卫员发信号：没命令，不准开枪。</p>

三人退到院墙墙角阴影，最黑暗的角落。背后是土坯围墙，再无退路。他们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p>

脚步声从屋里传出，越来越近。</p>

吱呀。房门拉开。一个黑影摇摇晃晃走出来，径直走向墙角。无月，星光黯淡。</p>

鬼子似乎出来小解。王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p>

距离不足两米。他闻到鬼子身上膏药味。</p>

张光中紧张至极，手摸腰间驳壳枪。</p>

王强从挎包掏出干毛巾。他飞快摸出小乙醚瓶，拧开。透明液体倒在毛巾上。乙醚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幸好范围小。</p>

情况有变，自己也得变。出了屋子你就当我没招？</p>

鬼子走到两米处停下。他解裤腰带。哗啦啦的撒尿声在寂静中响起。</p>

就是现在。</p>

王强眼中寒光一闪。他猛地从阴影蹿出。左手浸透乙醚毛巾，闪电般捂向鬼子口鼻。右手成肘，狠狠击打鬼子后颈。</p>

鬼子发出一声短促闷哼，察觉危险，拼命挣扎。手脚乱舞，试图挣脱。</p>

王强死死摁住毛巾，全身力气压上去。肌肉绷紧。鬼子低吼，身体剧烈扭动，试图用牙咬，用指甲抓。</p>

张光中反应极快，立刻扑上，抱住鬼子乱蹬双腿，往地上一按。鬼子身体如扭动的蟒蛇，喉咙“呜呜”作响。力量惊人。</p>

搏斗在黑暗中短暂而凶险。王强手臂被擦伤，火辣辣的痛。</p>

乙醚效力极强。不过五秒，鬼子挣扎迅速减弱。身体一软，彻底昏死。</p>

王强松手，又等几秒，确认昏迷。他长出一口气。胸腔里的心脏狂跳。手有些发抖。</p>

他和张光中对视。黑暗中，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光。</p>

甩掉冷汗，后背湿透。王强走出墙角，摸出包着厚布的手电，拧亮。对着村外警戒方向，光束画三个圆圈。</p>

发出信号。危险解除。行动顺利。</p>

他低声对张光中：“张队长。搭把手。拖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