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意乱情迷间,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惊得床上的那对男女顿时僵了僵身子。</p>
蓝羽放开覆在阿岩背上的手,去够手机,却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抓了回来,耳畔同时响起了低沉喑哑的声音:“阿羽,别管,我难受……”</p>
好不容易求来的好事突然被打断,阿岩气得想杀了电话那端的人。</p>
蓝羽却并未听他的,此刻正是阿岩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她用尽全力,竟然非常轻松就将男人拨到了旁边。</p>
还沉浸在被打断情事余韵里的阿岩差点就摔倒地上,他有些受伤地看向刚刚还柔软听话的蓝羽,此时理智回笼,早已不复方才的温柔乖巧。</p>
蓝羽拿起床头的手机,眼睛扫过屏幕,再抬头时,眸光已恢复平日里的清明。</p>
她转身回望阿岩,无情吐出两字:“出去。”</p>
阿岩愣在床尾,有些不解又有些难过地问道:“阿羽,为什么?”</p>
刚刚难道没有把她哄好吗?</p>
他们刚才一起做的事情还不算和好吗?</p>
蓝羽正要回答他的时候,手机铃声已经自动挂断。</p>
她没有去看屏幕,只是重复着:“出去。”</p>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就只是不留情面地一味赶人。</p>
阿岩听着她坚定的语气,知道今晚已无回旋余地,只好拿起外套,如丧考妣地开门离去。</p>
直到玄关处传来熟悉的关门声,蓝羽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跌坐回大床上。</p>
她将号码回拨了过去,还没响够一声,那边就已经被接通,可见电话那端的人一直拿着手机在等她的回电。</p>
听筒里传来久违又熟悉的温和嗓音,与她记忆里那个见她时唇角总是扬着一抹温暖笑意的身影重合再重合。</p>
“浅浅,在干什么?”</p>
蓝羽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暖心的弧度:“刚刚洗完澡,准备再工作一会。你呢?在忙什么?”</p>
“在工作,还有……想你。”</p>
听到这充满温情的两个字,好像春日融雪,化在她心底,漾起无限甜蜜。</p>
他们在一起的十九年,每一次分别重逢,他都会在她耳畔说“想你”,像兄长和妹妹那般,也似年龄差不是很大的长辈和晚辈那样。</p>
在蓝羽的印象中,霍衍之于她而言,如兄如父,恩同再造。</p>
她笑了笑,脸上尽是藏不住的崇敬之情:“嗯,我也想你了。”</p>
霍衍之低笑,嗓音染着慵懒,透过听筒传入耳中:“想我,便回来看看吧,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你怕是都快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p>
他的小公主当年那样决绝地离开了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毅然回到了母国,从此他们山水再难相逢。</p>
每次他说来华国看她,她却总是推脱,千篇一律地用”时机未到“来搪塞他。</p>
霍衍之因为信任她,所以从来也没有查过这些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p>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令她这许多年也不回来看看他。</p>
蓝羽忙着急说:“怎么会呢?不论多少年不见,我也不会忘了你的模样。昨天你不是还给我拍了你的近照,阿衍还像以前那样,即便过去了许多年,仍然高大挺拔,清隽不凡。”</p>
昨日她看了霍衍之发来的照片,三十六岁的他较之七年前,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深邃,可眉眼间那抹清贵,仍和她记忆里少年时带她骑马逛苏黎世湖的模样重叠。</p>
蓝羽想起他们的从前,心里泛着酸又裹着甜:“阿衍,你拍照片时,是不是在苏黎世大学的老钟楼底下?”</p>
听筒里的声音发出一声低笑:“你猜到了?浅浅还是这么聪明。”</p>
他的小公主从小就天赋异禀,任何方面都拔尖得让人惊叹。</p>
念书时跳级如家常便饭,钢琴随手弹弹,就能在苏黎世青少年赛上拿奖。</p>
霍衍之想起那些年,自己跟着她满世界跑比赛,累得够呛,却甘之如饴。</p>
蓝羽的笑从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便没有从脸上消失过:“嗯呐!很好猜的。”</p>
这些年,她当初对霍衍之拆散自己和司夜寒的那点恨意,早在嫁给裴砚琛之前,便消散得无影无踪。</p>
之所以一直不回去,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p>
他给她规划了广阔的未来,宏伟的蓝图,她却任性地回到国内,嫁了一个从来也不爱自己的男人,做了六年被人嫌弃的所谓“黄脸婆”。</p>
她辜负了他的殷殷期许,葬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心里的愧疚像汹涌的潮水般,蔓延在寂静的深夜里。</p>
她与裴砚琛的那六年,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美好回忆。</p>
可不知为什么,她就像着了魔般,在难堪的泥沼里,竟卑微地坚持了六年。</p>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有些佩服过去的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p>
从前她在霍衍之身边时,可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