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泯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着,眉峰微蹙。半个月……他垂眸望着脚下的碎石,指节无意识地收紧。绕路虽稳妥,可耽误的时日里,谁也说不准会出什么岔子。他侧过头,目光轻轻落在白诗言脸上,她正望着峡谷底翻滚的雾,睫毛被山风吹得轻轻颤动,眼底虽有几分好奇,却没什么退缩的怯色,见墨泯看来,还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问“怎么了”。</p>
墨泯的心莫名定了定。她知道她的性子,看似温和,骨子里却藏着股韧劲,从不是会被吓退的人。更何况,绕路的风险未必就比眼前这桥小,荒山野岭的,变数只会更多。</p>
她转回身,从行囊里抽出条长绳,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递给白诗言,语气恢复了先前的沉稳:“系上。”</p>
青衣人见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急得直拍大腿,却被墨泯扫过来的一眼钉在原地,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开始准备上桥,嘴里喃喃着“这是何苦啊”,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砸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p>
白诗言接过绳子系好,忽然注意到墨泯的眼神有些凝重,正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山林。“怎么了?”她小声问。</p>
“没什么。”墨泯握住她的手,目光却仍在林间逡巡,刚才一路走来,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那感觉若有若无,像风吹过草叶的轻响,可每次回头,都只看见空荡荡的树林和摇晃的枝叶,什么都没有。</p>
墨泯忽然俯身,“我背你。”她不由分说将白诗言架到背上,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膝弯,掌心贴着她的腿弯,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抓牢了。”</p>
白诗言下意识搂住她的脖颈,脸颊贴在他温热的后颈,闻到皂角混着阳光晒过的干爽气息。“不用的,我自己能走。”她小声嘟囔,指尖却诚实地抓紧了她的衣襟,被她反手按了按后背:“听话。”</p>
那青衣人见他们真要上桥,哭得更凶了,膝行着往前挪了两步,死死抱住墨泯的腿:“求您了!真的不能走这桥!往南绕,虽说要走上半个月,可都是平路,安全得很!您看这姑娘细皮嫩肉的,哪禁得住雾里的东西缠?那雾里有爪子的!先前有个客商的小妾,被雾卷了去,第二天在下游找到半截胳膊,指甲缝里全是黑毛!”他边哭边抬头,眼里的恐惧混着绝望,“您要是嫌远,我给您带路,走小道,日夜不停地赶,说不定十天就能到!只求您别踏这桥,那雾一沾上人影,就跟活了似的往上涌,之前有队误入的客商……刚走到桥心,雾就漫到胸口,接着就是骨头撞石头的闷响,最后连点声息都没了啊!”</p>
墨泯眉头微蹙,脚下稍一用力,青衣人便像被抛起的麻袋般摔在地上,却仍不死心,爬起来还要往前扑,被墨泯冷冷一瞥,瞬间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连再挪半步的力气都没了。</p>
墨泯没再理他,只淡淡一瞥,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青衣人顿时僵在原地,手脚都软了,想再扑却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俩,一步步往桥边挪。</p>
桥不算太烂,只是透着股陈年的破败。青石板被磨得发亮,偶尔有几块松动的,踩上去“空咚”一响;木头的就斑驳得厉害,有的烂出个大洞,有的被虫蛀得只剩层壳,踩上去“咯吱”一声空响,倒也还能承重。</p>
白诗言听着风声,只觉得是山间正常的穿堂风,呼呼的挺寻常,不像墨泯说的有什么哭声。可墨泯总皱着眉,时不时往身后瞥,明明有被跟踪的感觉,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像有双眼睛藏在暗处,气息若有若无的,怪得很。</p>
铁链被踩得“咯吱”作响,墨泯的脚步很稳,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声,落在木板上时,总会先用脚尖轻轻点两下,确认结实才敢落下。白诗言从她肩头望下去,见她特意避开那些发黑的木板,专挑青石板或纹路紧实的木料下脚,心里暖融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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