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出决定后，江幼菱心中再无半分迟疑，当即便朝少室山方向走去。</p>

登云阶，敲战鼓。</p>

这些事早已在她的心中，模拟过千百次。</p>

因此当她站在山脚下，抬头看向上方被云雾遮掩的云阶时，心情竟是意外的平静。</p>

山风掠过，江幼菱站在云阶前，衣袂轻扬。</p>

低头看去，石阶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偶有几处斑驳的痕迹，是岁月留下的印记。</p>

她抬脚踏上第一级。</p>

没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一切都很平静。</p>

一步，又一步。</p>

山间的雾气在她周身流动，带着微凉的湿意。</p>

行至半山腰，江幼菱的呼吸依旧平稳，脚步依旧从容。</p>

她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p>

风吹过，掀起她的发丝。她目光平静，只是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地走。</p>

偶尔有飞鸟掠过，鸣叫声在山谷间回荡。</p>

江幼菱没有抬头，她的节奏始终如一，仿佛这漫长的云阶，不过是她每日必经的一段寻常路途。</p>

山越来越高，云雾越来越浓。</p>

直到走完这段云阶的最后一梯，云雾才彻底散尽。</p>

一面巨大的鼓，出现在她眼前。</p>

鼓面通体玄黑，遍布细小红纹，不知是何等凶兽的皮制成。</p>

光是看着，便给人肃穆之感。</p>

江幼菱取过一旁的乌木鼓槌，用力朝着这九霄战意鼓敲去。</p>

“咚——”</p>

第一槌落下，声音沉闷，如深潭投石，转瞬便被山风吞没。</p>

不够。</p>

这九霄战意鼓，需将心中战意激发至极致，方能让这鼓声响彻云霄。</p>

她闭目，调整呼吸，回忆起最初练刀的时候。</p>

木刀劈断，虎口崩裂。</p>

王师姐瞧见她的伤势，不忍劝说道，“痛就停下。”</p>

她没停，血顺着刀柄滴落，染红半截衣袖。</p>

后来刀法小成，她约了人比试，被一剑挑飞兵刃，台下哄笑。</p>

她抹去嘴角的血，捡起刀，说：“再来。”</p>

数月前，她三闯试炼塔，数度险死环生，终是战胜了炼气六层的守关者。</p>

“咚！！”</p>

第二槌，力道加重，鼓面震颤，空气里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p>

远处的云层微微翻涌，似被无形之力搅动。</p>

还不够。</p>

她想起第一次斩杀妖魔时，刀锋卡进那妖魔的肩胛骨，拔不出来。</p>

那妖魔瞪着她，嘴里溢出血沫，却仍在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p>

还有初次临近死亡时，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p>

她用了许多时间，才克服了身体的本能，以无畏的姿势迎接更强大的敌人。</p>

“咚！咚！咚——！！”</p>

鼓声渐强，如闷雷滚过山谷，震得脚下石台簌簌颤动。</p>

每一次敲击，鼓面的暗红纹路便亮起一分，仿佛沉睡的凶兽正在苏醒。</p>

鼓声渐起，江幼菱心中战意愈发激昂。</p>

最后一击，她后退三步，深吸一口气，双臂如弓弦拉满，随即猛然前冲，鼓槌抡圆，带着全身之力砸向鼓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