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的故事已至尾声，醒木一响，满堂喝彩。茶客们意犹未尽，三五成群，唾沫横飞地激烈讨论着“人皇转世”的种种细节，什么“道心种魔大法”，什么“先天魔胎”，各种闻所未闻的名词被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p>

整个茶馆，都沉浸在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兴奋之中。</p>

唯有角落里那张桌子，仿佛与这喧嚣的世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p>

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老者，正慢悠悠地往嘴里灌着酒；一头体型壮硕的青牛，则旁若无人地将桌上的灵果盘扫荡一空。</p>

一人一牛，自顾自地吃喝，竟无一人觉得这茶馆里多了一头牛有何不妥。</p>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略微发白素袍的老者，走进了茶馆。</p>

他样貌普通，气息内敛，仿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赶路人。</p>

他径直走向角落，也没打招呼，便自顾自地在那一人一牛身旁坐下，捻起一颗桌上仅剩的灵果，塞进了嘴里。</p>

破烂道袍的老者斜睨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p>

“楚老头，你可真够慢的，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p>

“没办法，刚从魔域那边回来，耽搁了些时日。”</p>

那姓楚的老者咽下灵果，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脸上那份寻常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p>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通天城，倒是越发繁华了，比我们西洲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气派多了。”</p>

破烂老者嘿嘿一笑，刚想奉承几句，楚老头却压低了声音，打断了他。</p>

“别贫了，说正事。”</p>

楚老头的脸色无比严肃。</p>

“罗喉那厮，最近吞并地盘的动作越来越疯了。”</p>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平复心情。</p>

“这次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因为他把‘蚀骨魔窟’给整个端了！他从那魔窟的最深处，挖出来一具保存得极为完好的上古合体期魔王的遗骸！”</p>

此言一出，破烂老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端着酒碗的手，也僵在了半空。</p>

楚老头呼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现在你该懂了。这次突袭四洲的白骨巨门，就是拿那具魔王遗骸当核心阵眼，强行构建的空间通道。否则凭他罗喉，可没那么大的本事”</p>

这番话，总算是解开了众人心中最大的一个谜团。</p>

破烂老者将酒碗重重地顿在桌上，酒水溅出些许。</p>

“……他娘的，这手笔，可真是够下血本的。”</p>

他抬头望向窗外繁华的街道，眼神里却没了半分懒散。</p>

“这天，怕是要彻底变了。”</p>

话音落下，桌上陷入了一片死寂。</p>

周遭茶客的喧哗与吵闹，此刻听来，竟有些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层水幕。</p>

只有那头青牛，浑然不觉，打了个响鼻，又将脑袋凑到空盘子里舔了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p>

这声响，打破了凝滞。</p>

楚老头忽然嘿嘿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那份沉重荡然无存，他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