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何腾蛟的怒吼,城头的火炮开始狂喷火舌,铁弹呼啸着砸向城外的闯军阵列,炸起一片片尘土与血肉;</p>
火铳手们轮流通气装弹,“砰砰” 声连成一片,铅弹如密雨般扫过护城河对岸。</p>
民夫们合力抱起沉甸甸的万人敌,牟足了劲扔向远处,黝黑的火药包在护城河边缘炸开,“轰隆” 巨响中,火浪裹挟着碎石腾空而起,将前排的闯军掀飞出去。</p>
一时间,城外的贼军仿佛被投入滚油的蚂蚁,惨叫着成片倒下,攻势骤然陷入混乱,迎来一波伤亡惨重的小高潮。</p>
何腾蛟站在垛口后,看着闯军溃乱的阵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p>
“只要再坚持半日,或许能打退这波猛攻。”</p>
“当当当……”</p>
就在城头守军杀的起劲时,城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铜锣声,那是闯军的退兵信号。</p>
贼兵们像是得了特赦,哗啦啦地往后退去,转眼便撤出了火炮射程,只留下满地尸骸与呻吟的伤兵。</p>
何腾蛟凝眉望着空荡荡的城外,凝眉自语:“怎么走了?贼军水师大胜,正是士气最盛的时候……怎么不趁机攻城?奇怪?”</p>
他转头看向亲卫:</p>
“放出斥候,出城看看闯贼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p>
……</p>
闯军大营。</p>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映着满帐的血腥气与火药味。</p>
牛佺被亲兵搀扶着跪在地上,额角缠着渗血的布条,半边脸都被血污糊住,嘴角还淌着血丝,显然伤得不轻。</p>
刘宗敏看着他这副头破血流的模样,紧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语气里竟带着罕见的心疼:</p>
“下次不要站得这么靠前!你拿下了岸边的火炮阵地,水战能胜,你居头功,怎么就突然冒进,非要抵近城墙去激励。”</p>
牛佺疼得龇牙咧嘴,昂着头道:</p>
“末将见水师胜了,又见迟迟攻不下九江城,想着亲自抵近一些能提振士气……没成想城上忽然扔下了万人敌……</p>
只是受伤,已经是命大了。”</p>
“痴儿!”</p>
刘宗敏骂了一句,却抬手示意亲兵,</p>
“给牛将军上最好的金疮药!”</p>
他踱了两步,声音放缓,“你爹是跟着前闯王战死的,闯营里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爹?”</p>
牛佺喉咙发紧,低声道:“谢闯王关心…… 末将皮糙肉厚,死不了。”</p>
话罢他一叹:</p>
“末将刚刚受伤,竟导致军心涣散,迫使闯王撤了军,害的今日战死的兄弟白死了,这都是我的死罪。”</p>
刘宗敏按着腰间的刀柄,目光如刀般扫过帐内诸将:</p>
“报仇就是了!</p>
湖广水师已灭,长江水道畅通无阻!九江城已是瓮中之鳖,老子要趁势破城,把城里的狗官兵全宰了,给死去的弟兄们泄愤!”</p>
杨大眼抱拳道:“闯王息怒!末将以为,此时不宜恋战!”</p>
刘宗敏猛地转头瞪向他,眼中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p>
“你说什么?”</p>
杨大眼咬牙道:</p>
“九江城防坚固,闯营老兵多有死伤,流民更是死伤过半。</p>
若再耗在这里,江南官军定会趁机集结。</p>
不如趁此时机东进,直取安庆、南京。</p>
那里的粮仓比九江大十倍,金银比九江多百倍,何苦在这孤城上浪费力气?”</p>
“放屁!”</p>
刘宗敏一拍帐柱,震得顶上的尘土簌簌落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