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国怀着怒气，继续前行，沿途见打粮的士卒在村里肆无忌惮地撞开柴门，见着粮食便抢，见着家禽家畜就夺，稍有阻拦便是一顿皮鞭抽打。</p>

有个老汉抱着最后半袋麦种死死不放，被士卒用刀柄砸得头破血流，花白胡须沾满血沫；</p>

有妇人护着陶罐里的野菜粥，竟被反手掼在墙上，褐色汤汁顺着砖缝蜿蜒成河，混着尘土凝成令人作呕的泥痂。</p>

对于一些拒不交粮的，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皆痛下杀手。</p>

张定国瓷片在村里走了半圈，土墙上溅着新鲜血渍，树下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首 ，还见到了很多被绑起来用过刑的百姓，眉头紧紧皱起。</p>

待他来到村子正中，刚好看到有士卒宰杀百姓的牲畜，现场架起锅灶，煮制烹食。</p>

周围则是哭爹喊娘的百姓。</p>

张定国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怒斥：“你们劫掠良民、残杀无辜，与狗官兵有何两样？！”</p>

众士卒见状纷纷后退，有个瘦脸兵卒见张定国穿着精致的甲胄，虽然不认识，但不敢与他冲突，赶忙捞起香喷喷的肉块送上去：</p>

“将军，这些贱民不识好歹，不肯捐粮资军，都该打！”</p>

张定国怒道：</p>

“谁规定他们这些穷人也必须交粮的？”</p>

那士卒苦着脸道：</p>

“将军，您有所不知，这一带的富户早被咱们抄了七遍，根本无粮可打！</p>

但打粮的任务还在，我们若是不按期交上去足够的粮食，全队的兄弟都得被斩！”</p>

张定国怒道：</p>

“为了打粮任务，就肆意屠戮百姓，你可知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p>

你们如此作为，是要让大西失去民心吗？你是想让大西军变成过街老鼠，被天下人戳断脊梁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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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将这些戕害百姓的逆贼，全部给本王斩了！”</p>

“遵命！杀！”</p>

亲卫统领一声暴喝，身后三十骑兵同时拔刀，铁蹄碾碎满地狼藉，如黑色飓风般卷向正在分食牛肉的士卒。</p>

刀刃入肉的闷响与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个递肉的瘦脸士卒刚喊出半声 “将军饶命”，便被劈成两半，脏腑流了一地。</p>

待杀光恶卒，张定国好生安慰了百姓，怒气冲冲的道：</p>

“去资阳，我倒要看看，冯双礼是怎么治军的。”</p>

……</p>

当抵达资阳北侧10里，前方忽然传来密集的哭号。</p>

他勒住缰绳抬眼望去，只见冯双礼骑着高头大马，正带着士卒将数千百姓驱赶到沱江河滩。</p>

那些百姓中有拄拐的老人、怀抱婴儿的妇人，甚至还有被绳子拴成一串的孩童，全都被推搡到河边，排成长龙。</p>

“放箭！”</p>

冯双礼手中令旗一挥，河岸土坡后突然站起三排弓兵，弓弦声如秋蝉振翅，上千支羽箭破空而来。</p>

前排百姓尚未反应，便被射成刺猬，后排人群推搡逃窜，却被手持长刀的步兵堵住，当场戳死。</p>

第二轮箭雨落下时，河滩已堆起层层尸体，婴孩的啼哭混着母亲的尖叫，被风撕成碎片。</p>

急射过后，步兵挥舞大刀冲进去补刀。</p>

一颗颗头颅滚落，一汩汩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顺着河滩低洼处流入河中。</p>

人群中，有人跪地求饶，有人愤怒叫骂，也有人绝望哭泣，但这些都无法阻止大西军举起手中的屠刀。</p>

“住手！”</p>

张定国猛踢马腹，策马奔过去，怒斥道：</p>

“冯双礼，你是大西后军都督，怎能如此屠杀百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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