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抬了抬下巴，吐出两个字。</p>

“带路。”</p>

小芸的哭声猛地一收。</p>

她愣愣地抬起头，像是没听清。</p>

巨大的狂喜，紧接着席卷了她。</p>

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和泪，重重地点头。</p>

“好！我带路！大师这边请！”</p>

她转身，踉踉跄跄地朝着村子深处走去。</p>

南怀川跟在扶虞身后，再次打量这个村落。</p>

道路两旁是灰扑扑的砖瓦房，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丝灯火，也听不到半点人声。</p>

整个村子，都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p>

走了没多远，前方一栋房子的屋檐下，坐着一个老人。</p>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佝偻着背，坐在一条小小的石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p>

他整个人，都像是从这片黑灰色的背景里长出来的，毫无生气。</p>

“那是……我们村长。”</p>

小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畏惧。</p>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老人的头颅，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p>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布满了深刻的沟壑，手里还扛着一把生了锈的锄头。</p>

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活人的生气。</p>

瞬间锁定了走在最前面的小芸，以及她身后的两个陌生人。</p>

下一秒，他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p>

他几步冲到三人面前，干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小芸的脸上，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p>

“小芸！”</p>

“你把外人带回来做什么！”</p>

“村子里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是想害死更多的人吗！”</p>

老村长的质问，尖锐又刻薄。</p>

小芸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p>

她看了一眼面色不变的扶虞，连忙跑到老村长身边，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了些什么。</p>

南怀川只看到老村长的表情变了。</p>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变化。</p>

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从扶虞的脸上，刮到南怀川的身上。</p>

那道视线，阴冷，黏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p>

南怀川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僵直了。</p>

老村长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p>

小芸快步走回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p>

“对不起，大师，还有这位先生。”</p>

“我们村长他……他就是太担心了。”</p>

“村子现在这个样子，他脾气才变得这么古怪，怕外人进来，再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p>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p>

扶虞却只是看着她。</p>

又是那种眼神。</p>

平静，淡漠，却能穿透皮肉，直视骨髓。</p>

小芸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p>

她感觉自己在这道视线面前，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人，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p>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扶虞终于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的一条岔路。</p>

“你家。”</p>

不是问句。</p>

小芸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引着两人拐进了一条窄窄的巷子。</p>

巷子尽头，就是她家。</p>

一栋看起来比周围邻居的房子还要破败的农家院。</p>

院门虚掩着，推开就是一方小小的天井，杂乱地堆着些农具。</p>

穿过天井，便是后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