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本藩何干？"朱翊钟冷笑，"他们饿死在城里，脏了本藩的封地才叫晦气！"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转向长史："对了，本王的二十处庄子，现在什么情形？"</p>
长史额头沁出冷汗："回王爷，除了最远的李封庄，其余十九处都、都被流寇占了他们撤走时还毁了庄子烧了各种地契房契卖身契。"</p>
"什么？！"朱翊钟脸色瞬间铁青，一座庄子每年就给他贡献上万两银子的收入，是他骄奢淫逸的根本。</p>
他猛地抓起案上茶盏摔得粉碎："废物！都是废物！城里守军是干什么吃的？就看着那些泥腿子抢本藩的产业？"</p>
周石硬着头皮劝道："王爷息怒，府城守军守城尚可，出城野战恐非流寇对手。还是等朝廷援军解围吧。"</p>
"等？等到本藩倾家荡产吗？"朱翊钟让人从内库抬出几箱银子，然后对王府的官员说道："传令下去！带兵出城击退流寇者，赏银两千两！取流寇贼渠首级者，每颗再加一千两！"</p>
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知府崔宗荫站在殿门口，脚下是打碎的药碗。</p>
这位知府脸色苍白如纸："王爷三思啊！城外流寇中有紫金梁王自用、闯王、克贼刘处直等积年老匪，其精锐绝非寻常乱民可比！"</p>
朱翊钟充耳不闻，转身对下面人喝道："愣着干什么？去传令！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城！本藩要亲眼看着那些泥腿子的人头挂上城墙！"</p>
次日拂晓，河内县城门缓缓开启，四千官兵鱼贯而出，领头的怀庆府游击王建腰间缠着郑王赏的红色绸带，身后军士抬着装有五千两白银的箱子，这是朱翊钟特意命人抬着激励士气的。</p>
这时候城外义军昨晚得到了王自用的命令从今天开始停止进攻，看到官军出来后，在各自掌盘引导下向后退去。</p>
城楼上，朱翊钟披着貂裘观战，身旁太监举着暖炉，他志得意满地对左右道："看见没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泥腿子见了官军出城，已经扛不住溃退了。"</p>
游击王建正催促军士加快步伐，忽然两侧丘陵后响起震天号角。</p>
眨眼间，无数骑兵从晨雾中冲出，马蹄声如雷轰，密集的箭矢朝着官军猛烈射去。</p>
"结阵！快结阵！"王建嘶声大喊。但临时拼凑的乡勇和从来没打过仗的营兵卫所兵们哪见过这等阵仗？</p>
还未接战，前队就已溃散，有人丢下兵器就往回跑，却被义军骑兵一刀砍翻。</p>
高迎祥部从侧翼杀到，这些骑兵手持长矛，如墙而进。</p>
官军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刘芳亮亲率三百骑兵直取官军游击大旗，所过之处血浪翻滚。</p>
官军游击王建正在挥刀迎战时，忽觉后背一凉，低头看时，一截带血的枪尖已从前胸透出。</p>
他艰难转身，看见个满脸尘土的年轻人正冲他咧嘴一笑："记住了，取你性命的是克营的骑兵陈三海。"</p>
一个时辰后，战场重归寂静，四千官军战死数百，余者皆降。</p>
刘处直踩着血迹斑斑的草地巡视俘虏，忽然对李自成笑道："大哥，你看这些人，像不像送上门的钥匙？"</p>
李自成会意，抹去刀上血迹："打了这么久了，这城也该破了。"</p>
当下刘处直选出四百精锐，换上缴获的官军衣甲，降兵们先被死亡威胁，又用银两诱惑全部答应帮义军赚开城门。</p>
有人举着缴获的义军破旗，有人抬着空箱子，里面假装装着斩获的首级。</p>
队伍中间混着义军的老本兵，他们低着头，把兵刃藏在缴获的盾牌后面。</p>
黄昏时分，这支凯旋之师回到河内县城下。城上守军见是自己人，又看见那些战利品，不禁欢呼起来。守门把总趴在女墙上喊："王游击呢？"</p>
降兵中有人按事先教好的回答："将爷追残寇去了，命我等先回城报捷！"</p>
城门吱呀呀打开。当先入城的义军突然发难，砍翻守门士卒。</p>
藏在队伍中的义军精锐立刻抢占城门楼，点燃烽火，远处树林中埋伏多时的义军主力如潮水般涌来。</p>
郑王府内，朱翊钟正在用晚膳。突然管家连滚带爬闯进来："王爷！不好了！流寇进城了！"</p>
"胡说！"朱翊钟一筷子戳在红烧熊掌上，"本王亲眼看见官军打的流寇节节败退。"</p>
凄厉的号角声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喊杀声由远及近，朱翊钟这才慌了神，熊掌掉在织金地毯上。他哆嗦着抓住管家："快！快备轿！从北门走！"</p>
管家哭丧着脸："北门北门昨天就被王爷下令砌死了啊！"</p>
王府侍卫刚关上朱漆大门，外面就来各种喧闹声，朱翊钟瘫在后堂，听着外面的吵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向多宝阁。</p>
他颤抖着取下一个锦盒，里面是世代相传的金册这是大明亲王身份的象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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