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十月二十日，义军已经到达河南三天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州县的具体位置。</p>

初入河南的义军确实算得上一抹黑，没有地图指示方向，刘处直只能让大队跟着太阳走，兜兜转转的终于找到一个叫南村的村子。</p>

南村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妇人正在井边打水，刘处直本想问路就让李虎带着亲兵去询问，其余各营队伍就地休整。</p>

李虎刚带着亲兵走近，就听"咣当"一声，妇人们洗衣的水桶砸在井沿上，溅起老高的水花。</p>

流寇来了！快跑啊！"</p>

眨眼间，整个村子像炸了窝的马蜂，木门撞击声、孩童哭喊声、鸡犬惊叫声混作一团。等义军走到村中央时，只剩下满地狼藉。</p>

有些人家家里的纺车上的棉线还缠着半截，灶台上的杂粮粥冒着热气，几只没来得及带走的母鸡在院子里扑腾。</p>

"他娘的！"老回回一脚踢翻晾衣架，"河南百姓怎么看见我们跟见了鬼似的？"我们也没来招惹过他们啊。</p>

张天琳带着亲兵从一间茅屋转出来，脸色阴沉："屋里有个快饿死的老汉，说上月怀庆的郑王府来征修陵银，把他闺女抓去抵债了。"</p>

我刚刚给了他一块干粮，他告诉我这里叫南村属于河南府最北边的范围，旁边走几里地就是怀庆府，至于怀庆府州县的详情他也不知道，这老汉一辈子也没离开过村子。</p>

刘处直蹲在井台边，盯着水中晃动的倒影。</p>

不行不能再当睁眼瞎了，我们除了知道这里叫怀庆府其它的事两眼一抹黑，那个郑王是怎么一回事，怀庆有多少州县一概不知，这样太危险了。</p>

我决定明日各营都出侦骑从三个方向跑六百里探查清楚怀庆府各个城池的位置，还有郑王府在那，最后把情报汇总过来，我与几位掌盘子就在这里驻扎等你们回来。</p>

我营的李狗才就往东面走，其余方向你们自己安排。</p>

李自成想了想说道，我派李双喜一直往前走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我自己也带队前去，而老回回和张天琳也合作也探查一个方向。</p>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得说干就干，现在已经十月末了，跟着天气就要冷起来了，探清情况后先拿下一座县城栖身度过冬天最冷的一段时间。</p>

扮作山西盐商的克营侦察营，由李狗才率领带着二十辆大车三十多人，沿着官道一直向前进发，每到一处有特殊地标的地方就做个标记，一路上通过向路人打听消息，找到了府城河内县。</p>

在河内县郊的茶棚里，几个脚夫正低声咒骂："郑王府的狗腿子又在南门外几里设卡，我这想要进城卖点柴火要交两道钱，郑王府收五文钱，城门收三文钱，辛辛苦苦打的柴走一趟就赚两三文钱，根本不够家里吃喝。</p>

李狗才搭上前搭话："各位大哥，小弟初来乍到，这怀庆府郑王是个什么情况，对百姓咋样。</p>

"嘘！"脚夫突然噤声。只见一队鲜衣怒马的骑士呼啸而过，为首者腰间悬着郑王府的铜牌。</p>

茶棚老板压低声音："那是郑王府长史的副手，专管给郑王物色美女，上月孟县有户人家不肯卖女儿，第二天就被按了个通匪的罪名把全家都抓进了牢里，最后一个也没出来。”</p>

至于说郑王待百姓如何，他不欺负我们就不错了，河南的大官根本管不了他也不想管。</p>

而马守应没有物色回营其它人去，是亲自带队去探查的，他知道以后不一定会再跟着刘处直行军，河南这边的情况他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p>

马守应和张天琳三哥扮成贩药材的商人，带着驼队来到走东面的官道，一路打听来到了济源县城。</p>

城门口，衙役正挨个搜查入城百姓，只要有钱的都得交城门税，有个老汉因为说自己没钱，但是衙役在包袱里翻出来了一串铜钱，被按在地上抽了十鞭子。</p>

别打了大人们，这是给我小孙子抓药的钱，他得了风寒，可这些衙役根本不听他的，硬生生的打了他十鞭子抢走了这一串铜钱。</p>

老头颤颤巍巍的往县城里面走，走了几十步，直接倒地不起被几个衙役直接拖了出去丢到城外的乱葬岗。</p>

至于说杀人偿命这事，他们这些地头蛇根本不带怕的，当地百姓都麻木了根本不会去告状。</p>

马守应看到这一幕都有点看下不去了，但想到这次出来有正事，只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p>

"军爷行个方便。"马守应塞过去块碎银。</p>

衙役掂着银子咧嘴笑："进去吧。最近查得严，郑王千岁要过寿。</p>

而闯营那边李双喜一身短打，背着一套卖艺的行头混进温县。</p>

城隍庙前，十几个孩童被麻绳拴成一串，正被牙人吆喝着估价："丫头五两，小子八两，都是送往扬州的好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