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城墙上一个年轻人突然指着远处惊呼。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向城池涌来。</p>

惠世扬握紧了手中的剑，手心渗出汗水。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流民聚集在一起，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令人窒息。</p>

“准备迎敌！”康运泰高声喊道，声音在城墙上回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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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骑在马上，望着清涧城头密密麻麻的守军，眉头紧锁。“清涧只是一个县城，怎么城上这么多人？”</p>

冯双礼低声道：“应该是城里的士绅组织了大批青壮守城。”</p>

“不用怕，老子人多！”张献忠吼道，“传令下去，今日务必攻下清涧！”</p>

他的队伍没有像样的攻城器械，抬着临时制作的简陋梯子，呐喊着冲向城墙。城上的守军射出箭矢，一些流民倒下，但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p>

“放滚木！”惠世扬一声令下，城头上滚下巨大的圆木，砸在攀爬云梯的流民身上，惨叫声不绝于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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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黄昏时分，流民军终于退去，城下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城墙上，守军们也伤亡惨重，许多人瘫坐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p>

惠世扬的右臂被流矢擦伤，鲜血浸透了衣袖。他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流寇营地升起的炊烟，心中十分沉重。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些流民都是饥民，但他更看重城里的安危。</p>

接下来的三天，张献忠改变了策略，命人日夜不停地轮番攻城，不给守军喘息的机会。城内的箭矢和滚木礌石渐渐耗尽，守军们疲惫不堪，士气低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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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夜里，惠世扬和康运泰在城楼中商议对策。“粮食还能支撑很久，但守城的器械已经所剩无几。”康运泰的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p>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请知县递了我的名帖，那洪亨九应该会来救清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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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白天，流寇还未发起进攻，康运泰发现远处一支队伍正在悄悄接近流寇营地。</p>

“是援军！是洪亨九来了！”康运泰激动地站起身。</p>

城外，延绥巡抚洪承畴与总兵杜文焕率领的精锐官军已经完成了对张献忠部队的包围。他们趁着黎明，悄无声息地接近，直到距离流寇营地不足百步时才被发现。</p>

“敌袭！”献营营地里响起凄厉的锣声，但为时已晚。</p>

洪承畴骑在马上，冷静地下令：“放箭！”数千支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毫无防备的献营士卒们纷纷中箭倒地，营地瞬间乱作一团，哭喊声、惨叫声响彻夜空。</p>

“骑兵冲锋！”杜文焕拔出佩剑，延绥镇的骑兵冲向混乱的流民营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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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从睡梦中惊醒，冲出帐篷时，看到的已是兵败如山倒的景象，他的部下四散奔逃，官军的骑兵在营地中纵横驰骋，见人就砍。</p>

“大哥！快走！”冯双礼拉着张献忠的胳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p>

张献忠咬牙切齿地望着远处的官军大旗，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又是杜文焕！此仇不报，誓不为人！”</p>

他翻身上马，带着数百人向营地外围突围。一路上，他看到自己的部下或被斩杀，或跪地求饶，那些跟随他在各地吃大户的人，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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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战斗结束了。官军斩首八百，俘虏二千余人，清涧城门大开，惠世扬和康运泰带着城中百姓出城迎接援军。</p>

洪承畴骑在马上，威严地扫视着战场。“贼首可曾擒获？”</p>

杜文焕摇摇头：“那厮狡猾，带着数百残部突围，向双柳方向逃去了。”</p>

惠世扬上前行礼：“多谢洪抚院及时来援，否则清涧必遭屠戮。”</p>

洪承畴官职比惠世扬大，就没有见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抑我（惠世扬字）回乡省亲，还能大败流寇，守城有功，本院自当上奏朝廷，表奏功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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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柳方向的山路上，张献忠回头望了一眼清涧城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你们这些狗官等着，我早晚会报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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