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弟兄们又饿了。"苗美走过来通报情况，"我们人太多了，算上老营两万多人啊。这粮食只够五天了。"</p>

王左挂叹了口气："城里情况如何？"</p>

"城内好像在开仓放粥。饥民有饭吃了，他们就不闹事了。这稳住了城内，我们等着城里饥民当内应怕是不行啊。"</p>

王左挂的拳头重重砸在石头上："这狗官真会使阴谋诡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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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们围城已经十日了，弟兄们撑不了多久。"苗美犹豫了一下，"不如撤了吧。去打其它地方，打大户也好啊，打士绅也好啊。何必盯着县城不放？"</p>

"撤？往哪里撤？我们粮食不够了啊！打大户能出多少粮食喂这两万多人？就算去了合阳、澄城、白水，我们就能打很多粮食了吗？围城这么久了，就差最后一口气了。现在就和城里比拼耐力了。"</p>

苗美知道王左挂心态早就崩了。无非是千总之职他不满意，现在就是摆烂状态。能打下来就多活几天，打不下来带着人再跑就行。那天朝廷考虑好了给个守备，说不定就招安了。出于对王左挂的忠诚，只要他不招安，苗家兄弟就会一直跟着他。</p>

而城内确实如王左挂所说，也只有一口气了。不少人也是因为知县说官军增援马上就到了才挺住的。</p>

知县今日对他们说："刘巡抚已经前些日子率兵从延安出发，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就能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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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清晨，城外几里远突然有地方泛起冲天的烟尘。</p>

"是官军的旗帜！"城墙上的人欢呼起来。</p>

远处，刘广生和李卑率领的两千精兵正快速向韩城推进。他们装备精良，披挂整齐。而王左挂的队伍连二十套铠甲都凑不出来。</p>

王左挂和苗美匆忙组织防御，但农民军大多还在睡梦中，仓促间难以形成有效抵抗。</p>

"撤退！往神道岭撤退！回去带上老营跑路！"王左挂大声吼道，同时挥舞着一把腰刀，试图稳住阵脚。</p>

刘广生骑在马上，冷眼看着混乱的义军营地。"传令下去，一个不留。"他对身旁的李卑说道。</p>

李卑犹豫了一下："抚院大人，他们大多是饿极了的农民"</p>

"造反就是造反，哪来那么多借口？"刘广生厉声道，"其它人可以抚，这挂贼说要招安涮了本院几个月，还让克贼偷袭了本院。若不严惩，何以震慑其他刁民？"</p>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挂营丢下三千多具尸体，仓皇逃入神道岭的山区。官军追出十里后，刘广生下令收兵。</p>

刘广生对李卑说道："别追了。挂贼进山了，他没多少粮食了，早晚会出来的。先去韩城吧。"</p>

李把总奉命带人清理战场。雪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和散落的各种农具。他蹲下身，查看一具年轻的尸体。那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胸口被长矛刺穿，眼睛还睁着。</p>

"把总，这里还有个活的！"一个士兵喊道。</p>

李把总走过去，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蜷缩在一具尸体旁。手上有一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破烂的衣服。少年惊恐地看着围上来的巡检司官兵，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p>

"求求求你们"少年终于挤出几个字，"我娘还病着，我当贼也是为了抓药，她等我回去呢。"</p>

"李把总，怎么办？"一个民壮低声问道，"他们不想造这些杀孽，都是百姓，砍了人头也没地方换赏银。"</p>

"放了吧。大伙就当没看到。"那个少年跪地磕头谢罪。李把总扯了块布给他包上，放他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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