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错了……” 一滴晶莹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寒玉髓台上,“看到你在人间受伤,喜欢别人…甚至……修那绝情绝性的无情道……我的心……比被赤璃的魔刃刺穿还要痛……”</p>
“宸儿……我……”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玄宸,那眼神中充满了迟来的悔恨、深藏的爱意和一丝卑微的祈求,“我只是……第一次遇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像个……懦夫……”</p>
寂静。</p>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寒玉静室。</p>
只有云舒尘压抑的啜泣声和玄宸那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p>
玄宸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冰雕。云舒尘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冰封的心湖上,激起滔天巨浪!那些被刻意遗忘、被强行斩断的情愫,那些因欺骗而生的愤怒与绝望,此刻都在这迟来的、带着血泪的剖白面前,剧烈地翻涌、碰撞!</p>
原来……是这样吗?</p>
不是不屑,不是无情,而是……不懂?是恐惧?是出于一种扭曲的保护?</p>
他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看着她眼中滚落的泪水,看着她卸下所有冰冷伪装后那真实的痛苦与悔恨……那冰封的壁垒,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难以弥合的裂痕。</p>
愤怒吗?是的,她一句轻飘飘的“不懂”和“懦弱”,就让他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背叛。心疼吗?也有,看着她此刻的脆弱,听着她迟来的懊悔,那源自心底最深处的情感在咆哮。</p>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沉重的枷锁。</p>
他现在长大了,明白了一些道理。</p>
她是云舒尘。</p>
是他的师叔。</p>
是天族战神,镇守一方的统帅。</p>
他们之间,横亘着辈分、伦理、责任……还有他刚刚踏上、却似乎是他唯一出路的无情道。</p>
他能说什么?原谅?接受?那过往的伤害,又该如何?</p>
拒绝?斥责?看着她此刻脆弱痛苦的模样,那些冰冷的话语又如何能说出口?更何况……那冰封下的心,真的……毫无波澜了吗?</p>
玄宸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没有愤怒的质问,没有温情的安慰,没有承诺,也没有再次推开。</p>
他只是缓缓走到玉台边,动作依旧有些生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拿起一旁备好的、浸润了仙露的冰蚕丝巾,沉默地、极其轻柔地,擦拭去云舒尘脸颊上残留的泪痕。</p>
他的指尖隔着丝巾,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两人都如同被电流击中般微微一颤。</p>
擦拭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他的眼神依旧深邃难明,冰封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是理智与情感的激烈撕扯。</p>
擦干了泪痕,玄宸收回了手,将那丝巾放在一旁。他重新站直身体,目光落在云舒尘依旧苍白、却因为他刚才的动作而微微泛起一丝红晕的脸上。</p>
“师叔……好生休养。”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陨星海……还需您坐镇。”</p>
他没有回应她的剖白,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只是留下这句简单的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云舒尘心碎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然后,他转身,步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走出了寒玉静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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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冰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两个同样心潮澎湃、却陷入无边沉默的人。</p>
静室内,云舒尘无力地靠在玉台上,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他没有拒绝她的靠近,他替她擦拭了眼泪……这是否意味着……他……心软了?可是,他什么也没说……那眼神中的沉重和挣扎,又让她感到无比的心痛和……恐惧。</p>
静室外,玄宸背靠着冰冷的宫墙,缓缓闭上了眼睛。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微凉和泪水的湿润。云舒尘那带着泪的剖白,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p>
辈分……伦理……责任……无情道……还有……那冰封下,似乎并未彻底死去的……</p>
他猛地睁开眼,紫眸中一片混乱的冰寒与挣扎…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好好想想。</p>
然而,陨星海的风暴虽暂歇,天阙的风暴却远未结束。八皇子一系的清算余波未平,而云渺宫中,那个让他心湖掀起惊涛骇浪的秘密,又该如何面对?</p>
玄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巨浪,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强行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锐利。他朝着云渺宫外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孤绝。</p>
只是这一次,那孤绝之中,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迷茫。他亲手筑起的心墙,在云舒尘迟来的泪水和那轻柔的触碰下,裂开了一道缝隙。而这道缝隙,将成为未来所有风暴涌入的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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