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女儿轻轻搂进怀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初……”</p>
小初的班主任也在这时走了过来，看到林笙，笑着打招呼：“小初妈妈，早上好。”</p>
她看了看情绪不太高的小姑娘，又对林笙说，“正好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这周五我们幼儿园有个亲子开放日活动，小初被选为小主持人之一了呢，表现可棒了，到时候您和……小初爸爸，方便一起过来吗？”</p>
小初听到老师这句话，立刻抬起头，充满期待地看向林笙，小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p>
林笙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犹豫道：“我……”</p>
老师看出了她的为难，体贴地说：“没关系，您先考虑一下，主要是小初这段时间各方面表现都很好，就是……偶尔聊到家庭话题时会有点沉默，孩子还小，正是敏感的时候，我们尽量给她创造一个安心温暖的环境。”</p>
她说完，又温柔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小初，先和老师进去好不好？妈妈会认真考虑的。”</p>
“嗯！好。”小初乖巧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和林笙挥了挥小手：“妈妈，拜拜。”</p>
林笙微微一笑，看着小姑娘跟着老师走进了幼儿园。</p>
她站在原地，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对女儿的愧疚和复杂的情绪。</p>
回到医院，忙碌的工作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纷乱。</p>
但在查房时，她明显有些心神不宁。</p>
顾衍查完房出来，正好看到她在走廊窗边发愣，走过去温和地问道：“怎么了？看你从早上起来就心事重重的，是案子有什么进展？”</p>
林笙回过神，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沉稳的目光，默了片刻，还是将早上幼儿园老师和她说的话，以及小初渴望又失落的眼神告诉了他。</p>
顾衍安静地听完，沉吟片刻，缓声劝说：“孩子是无辜的，她的世界很简单，就是希望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大人之间的恩怨，确实不应该过多地影响到孩子，尤其是这种重要的活动，对她的成长和自信心建立很重要。”</p>
他看着林笙，嗓音低缓：“如果能让她开心，暂时放下一些成见，也是值得的，至于其他的……真相固然重要，但孩子的快乐童年，同样无法重来。”</p>
林笙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苦笑一下：“我知道，可是……”</p>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顾衍安慰她：“顺其自然就好。对了，”</p>
他很自然转移了话题：“关于李其奶奶那边，张律师那边有消息了吗？找到人的把握有多大？”</p>
提到这件事，林笙神色一正，眉头蹙起：“张律师正在通过一些私人关系查当年她转院后的记录和医保流向，但时间过去太久了，沈家当年做得又很干净，难度很大，现在……只能说尽力而为，希望能找到突破口。”</p>
顾衍点了点头，目光沉稳：“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医院这边的一些档案记录，或许也能提供一些线索。”</p>
窗外，积雪开始慢慢融化，但空气依旧寒冷。</p>
林笙望着外面的雪景，眼底的愁容愈发浓烈。</p>
傍晚，医院下班时间。</p>
林笙和顾衍一边讨论着一个疑难病例，一边并肩走出医院大门。</p>
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林笙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p>
“明天早上那个手术方案，我觉得还可以再优化一下穿刺点……”她正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目光定定地看向前方，心头猛地一沉。</p>
医院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旁，唐聿礼正斜倚着车门。</p>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身形挺拔，面容在冬日傍晚的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目光同样低沉凝视看向她，以及她身边的顾衍。</p>
林笙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顾衍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刚准备问什么，唐聿礼就已经走了过来。</p>
一步都像是敲在林笙的心上。</p>
“跟我回去。”他在林笙面前站定，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命令意味。</p>
林笙攥紧了手指，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尽量平稳：“有什么事以后再说。”</p>
“以后？”唐聿礼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抬眸看了顾衍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警告，随即又看回林笙：“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你，现在，跟我上车。”</p>
他说着，就伸手要去抓林笙的手腕。</p>
顾衍眉头紧锁，挡开了唐聿礼的手：“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她说了，她不想跟你走。”</p>
唐聿礼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他盯着顾衍，语气危险：“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以什么身份插手？同事？还是……别的什么？”</p>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p>
“无论什么身份，看到一位女士被强迫，都有资格过问。”顾衍毫不退让，气场却丝毫不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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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气氛渐渐低沉下来。</p>
林笙看着唐聿礼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知道以他的性格，再僵持下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顾主任，没事，我跟他谈谈，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p>
顾衍不赞同地看着她，眼神担忧。</p>
林笙对他轻轻摇了摇头。</p>
唐聿礼见状，不再看顾衍，直接攥住林笙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蹙眉，几乎是半强迫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然后重重关上车门。</p>
他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黑色宾利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车流，将站在原地，面色凝重的顾衍迅速抛远。</p>
车内，气压低得可怕。</p>
唐聿礼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侧脸冷硬如冰。</p>
林笙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灯的光晕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模糊的光带。</p>
她同样沉默着，心底一片冰凉，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麻木。</p>
和唐聿礼的争吵、拉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p>
车子最终驶入别墅区，停在老宅。</p>
唐聿礼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p>
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林笙，打破了车内的死寂：“这段时间，玩够了吗？”</p>
林笙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唐聿礼，我们早就结束了，我不是在玩，我是真的想开始新的生活。”</p>
“结束？”唐聿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猛地倾身过来，手臂撑在林笙的座椅靠背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语气却冷得刺骨：“林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从来没有同意过分手？嗯？”</p>
林笙被迫转回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充满偏执占有欲的眼睛，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抗拒：“分手不需要你同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p>
“跟我没关系？”唐聿礼怒火似乎达到了顶点。这，他率先下车，然后绕到副驾驶，一把将林笙拽了出来，将她带进了别墅。</p>
唐聿礼一路将林笙拽上楼，直接进了书房，“砰”的一声甩上了门。</p>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p>
“你看看这是什么！”唐聿礼指着书桌上散放着的一些婚礼策划方案，场地照片，甚至还有一件精美的婚纱设计图，他的胸口因愤怒而起伏着：“我一直在准备我们的婚礼！你告诉我结束了？林笙，你把我当什么？把你自己当什么？”</p>
林笙看着那些东西，只觉得荒谬又可怕，她摇着头，一步步后退：“唐聿礼，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和你结婚！”</p>
唐聿礼一步步逼近她，眼神偏执得令人心惊：“我们在一起那么久，现在你说分手就分手？你想都别想！你最好马上搬回来，别再让我看到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纠缠不清！”</p>
“我不搬！”林笙被他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情绪也彻底爆发，她仰头看着他，眼眶通红，却带着绝不屈服的倔强：“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人生和选择！你听不懂吗？我们分手了！彻底结束了！你别再发疯了！”</p>
“我发疯？”唐聿礼眼底最后一丝理智似乎也崩断了，他猛地抓住林笙的双肩：“我看是你被鬼迷了心窍！别逼我，笙笙，别逼我用我的方式把你留在身边！”</p>
“放开我！”林笙奋力挣扎，恐惧和愤怒让她用尽了全力想要推开他。</p>
两人在激烈的拉扯中，撞到了旁边的书架上的一个装饰花瓶。</p>
“哗啦——！”</p>
精美的瓷花瓶摔在地上，瞬间碎裂开来，瓷片四溅。</p>
林笙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她闷哼一声，低头看去，只见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她的小臂上划过，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袖和周围地上的碎瓷片。</p>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停止了挣扎，脸色煞白。</p>
唐聿礼也愣住了，他看着林笙手臂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又看了看地上带血的瓷片，眼底的疯狂和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骤然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罕见的慌乱和无措。</p>
“笙笙……”他下意识地松开手，想要去看她的伤口。</p>
林笙趁着他愣神的瞬间，用力推开他，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失望和彻底的冰冷，声音颤抖却清晰无比：“唐聿礼，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除了伤害和控制，还有什么？”</p>
说完，她忍着剧痛，踉跄着冲向书房门口，拧开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p>
唐聿礼僵在原地，看着地上刺目的鲜血和碎裂的瓷片，又看向林笙决绝逃离的背影……</p>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p>
别墅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血腥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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