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赶出家门

四月二十二日，飞机到达广州，下机后，由一名叫“胡松”的工作人员接待到一个地方住宿，之后几天再次进行了一系列的登记、检查、观察，同时发传真与龙杨一尘户籍所在地派出所进行身份核对，派出所带着传真去到龙杨一尘家里核对信息后进行了回复。

四月二十八日，在观察了一周并确认信息无误后，龙杨一尘接到通知可以回家了。回家的行程已经落实，由胡松负责送龙杨一尘回他户籍所在地，并将此事移交给派出所。

派出所收到龙杨一尘他们的行程安排后，派人通知了龙杨一尘家人，让他们到时候过来接龙杨一尘回家。

四月二十九日，在派出所，龙杨一尘见到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眼泪没忍住。

看着长发不怎么飘、胡子拉碴、黑得跟坨煤一样的龙杨一尘，妈妈流着眼泪骂道，“你还晓得回来啊？跟个野人一样！”奶奶抱着龙杨一尘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婆也流着泪道，“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哦？晒得这么黑，头发这么长，胡子都一大把了！”

看着爸爸，头发都变白了！

派出所工作人员和胡松在边上等了一会儿，等他们一家人情绪稍微平复后说道，“人安全回来就好了，稍微休息后大家就回去吧！”

爸爸跟派出所工作人员和胡松处理完后续事情，说道，“这边事已经处理完了，走吧，回家。”

龙杨一尘给胡松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再给派出所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家里面的人也不停给大家说了很多声“谢谢”后，全家一起回家去了。

回家路上，大家都没说什么话，虽然心里有很多话要讲，但又不知道讲什么。

一路上，看着长头发、大胡子、黑皮肤的龙杨一尘，碰见的人都像看奇怪生物一样，不时指指点点，小声的说着些什么。

回到村子后，村里的大人都会打招呼说一声“一尘回来了”，小孩子见到，都会紧张的喊一声“一尘哥哥”，龙杨一尘也都会给大家回打招呼。

回到家，大家各自坐在客厅椅子上，龙杨一尘讲了这几年经历的事情。虽然之前派出所来核查信息的时候也简单提过，但这时候听着龙杨一尘自己亲口说出来，大家还是心里一阵紧得慌。一个人在小岛上生活了五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自己亲手完成，跟原始人一样，没人说话，自己制作木筏，一个人在海上航行了那么久，还生吃了好多天的鱼肉。

讲完自己的事情，龙杨一尘看着爸爸说道，“爸爸的头发都白了！”

妈妈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你出去后，电话不打一个，信也不写一封，你爸爸每天都在想着你能去哪儿。专门花了一个月时间去县里、市里找你！找不到又到派出所去报案。当时没找到，你爸爸还说，过年的时候应该会回来，起码也会打个电话或者写封信回来的。结果过年的时候，什么信息也没有，年夜饭都没怎么吃。初一早上起来，你爸爸的头发就都白了。找了五年都没找到，你说你当时跑啥子跑啊？”说着说着，妈妈就哭起来了，外婆也跟着哭起来。

奶奶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这不回来了嘛！回来了就好了！”

龙杨一尘站起身，走到爸爸跟前，跪下去，磕了三个头，再给妈妈磕了三个头，然后再给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分别磕了三个头。

外公说道，“回来就好了，也不要哭了。以后不要再骂一尘了，都二十多岁，不小了，从小都是你们骂着长大的，现在长大了，再骂就不合适了。一尘找时间去把头发和胡子剃了，以后可不能待在家里面，得出去找事情做，这样子出去肯定不行的。”

爷爷说道，“先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吧，一个人在岛上待了五年，刚从岛上回来，与社会估计有点脱节，先适应一段时间，过了再出去找事情比较好。”

奶奶说道，“以后怎么安排，一尘自己定吧，能一个人在岛上待五年，现在出去找事情做肯定也是没问题的。现在要先在家里待着，适应一下社会，也可以。反正自己安排好了就行，都是大人了，自己可以安排好的，对吧，一尘？我先去摘点菜，然后煮饭。”

吃完饭后，本来说让外公外婆住一晚再回家，他们还是执意回去了。妈妈去到龙杨一尘房间收拾了一番。

奶奶看了看龙杨一尘的房门，对龙杨一尘说道，“你的房间其实都不用再收拾了，你妈妈隔一段时间就会收拾一遍。前几天派出所来核对信息的时候，说你这几天会回来，你妈妈当天就把房间全部收拾了一遍，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以后好好听你爸爸妈妈的话，可别惹他们生气了！你看你爸爸头发白了之后，话都少了好多，脾气也变得安静了，精气神也好像一下就没了。听派出所工作人员说你回来之后，他才一下子好像又找回了些精气神。”

龙杨一尘“嗯”了一下说道，“这几天我先出去转转吧，可以的话，找个合适的工作。如果不行，那就过一段时间再出去找吧。”

奶奶不置可否，“你自己安排好就行。嗯，这是几百块钱，出去找事情估计得去县里或者市里，没钱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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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杨一尘接过钱，“谢谢奶奶！”

奶奶好像想到什么事情，去到床头边柜子里翻出一张纸条递给龙杨一尘，“这是你爸爸今年年初去市里的时候，在你们学校，一个小女生留给你的，说要是你回来了可以打这个电话给她，也可以去这个地址找她。”

龙杨一尘看着纸条上的名字，一时没有说话。

奶奶突然间神经兮兮的问道，“女朋友？”

龙杨一尘吓了一跳，“什么女朋友？高中同学。一个人在岛上待了五年，哪儿来的女朋友？”

奶奶若有所思的说道，“哦，高中女朋友！”

龙杨一尘瞬间一头黑线。

奶奶一脸八卦相，“秦雪，好名字啊！听名字就是很漂亮的一个姑娘，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看一下呗！”

龙杨一尘脸一黑，“奶奶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奶奶转头一句话给吼过来，“五年的时间，你说够不够我变成这样？”

龙杨一尘没敢接嘴，心里腹诽道，“两秒钟的时间，翻了两次书了，每次都翻得让人猝不及防！”

奶奶继续凶狠狠道，“咋了？不服气！啊！下午你外公说以后不能骂你了，你还当真了？你爸爸妈妈估计不会骂你了，以后老子来骂你。不仅骂你，还要打你！可别惹到老子！嗯？”

龙杨一尘缩了缩脖子，嘟囔道，“怎么又扯这儿来了？”

奶奶眼一瞪，“咋了？还不让扯了？”

龙杨一尘手一摊，“扯，扯，扯，随便扯！”

奶奶声音突然变柔和道，“把脸给我伸过来！”

龙杨一尘茫然的伸过脸去，“突然伸脸又是咋了？”

待龙杨一尘把脸伸过来，奶奶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巴掌扇过去，“啪”一声，恶狠狠道，“咋了？老子手痒了！”

龙杨一尘被一巴掌扇得，脑袋嗡嗡、眼冒金星，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不高兴了，“您手痒了扇我干啥？自己不能挠一下的吗？”

奶奶吼道，“五年才给了你一巴掌，嫌多了啊？老子左手还有点痒，赶紧把另外一边的脸也给老子伸过来！”

龙杨一尘身子往侧边一缩，离奶奶远了些，“您想多了吧？还把另一边的脸伸过来！您想把您孙子打成脑残啊？”

妈妈收拾完房间，走出来说道，“使劲儿打！一巴掌怎么够？”

爷爷俯下身抠了抠脚说道，“呃，好像我的脚有点痒！”

龙杨一尘身体一抖，缩了缩脖子，“爷爷您要干什么？”

爸爸这时候突然说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洗脸洗脚，早点睡觉。”

龙杨一尘赶紧起身去往洗手间，“嗯，好。”都没敢从爷爷奶奶那边走，而是从爸爸这边绕着过去。

晚上躺在床上，龙杨一尘久久没能合眼，“终于回来了！这次高考没考砸，这次马拉松也成功达成目标！至于成绩，这次的成绩只有完成与完不成！现在完成了，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成绩！虽然过程充满了艰险，还好，最终都过来了！这次都过来了，以后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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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十日都快十点了，龙杨一尘才起床，吃过早饭，出去转了转。

马路比以前宽了很多，而且都铺上了水泥。以前的路是由碎石子和泥土混合而成，车辆经过后，轮胎压过的地方变得很结实，碎石子都往路肩和路中间聚集。一到下雨天，路上就会有好多泥水坑，走过一次，就得洗一次鞋子。

马路两边新修了不少房子，而且还是小平房。以前大多数人家居住的都是木房，房顶用瓦片盖住，时间一长，瓦片就变得残缺不全，免不了漏风漏雨。那时候除了少数几家住在马路边之外，大多数人家离马路都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好些家外面的空地上都停放着摩托车、三轮车，甚至有几家还停放着小轿车，出行很方便了，看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很多。以前去哪儿都是走路的，好一点的家庭会骑自行车。

在村子附近转了转后，走到了大佛山脚下，站在山脚看了看山顶，龙杨一尘起身向着山顶爬去。路上，想起了星空小径，不过星空小径是一条直路，现在走的路是“之”字形的，几十米的距离就得拐一次弯，左拐右拐，得拐好多次才能登上山顶。

爬到山顶，看着山上山下的一切，山上的土地都已经不再种植农作物，而是改种各种果树，李子、桃子、枇杷、葡萄等，山下还专门修了一条水泥路到山上，估计是方便运输水果。

山下好多农田已经被征收，用来修路、修房子，从山上看下去，房子多了好多，路也修了好几条，纵横而过，连接向不同的远方。

看着这些改变，龙杨一尘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想着自己离开的时候说着“混不好就不回来了！”现在看来，在家混的都混得挺好，就出去混的自己没混好啊！

想着费翔在歌里唱着，“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人家好歹还有个行囊，虽然是空的。而自己回来却连行囊都给搞丢了，空手回来的，除了头发胡子皮肤颜色有点吓人之外，什么也没带回来。

站在山顶，龙杨一尘长时间没有什么动作。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突然听到“咕咕”几声叫声，抬头一看，几只小鸟飞了过去，在更高的空中，一片片像棉花一样的云朵漂浮着。随着鸟儿飞过，一阵微风也跟着吹过来，就像被鸟儿带过来的一样，也像是在追逐着鸟儿。龙杨一尘只觉得身体一轻，深呼吸了一口，“嗯，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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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翔还唱着，“故乡的风，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痕！”

大家都在变，我也在变，还好，风和云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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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一家人都在客厅看电视，龙杨一尘抱着家里的座机电话跑卧室去了，按照秦雪留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座机电话线的长度有限，龙杨一尘也就只能在门后站着打电话。

见到龙杨一尘打电话，奶奶把电视的声音调小，然后悄悄走到龙杨一尘门口侧着耳朵偷听。

“嘟……嘟……嘟……”几声后，听筒里响起了对面接听电话的声音。

一个女生的声音，“喂，你好！”

龙杨一尘小声的说道，“喂……是秦雪吗？”

女生愣了一下，“是我，请问你是谁啊？”

龙杨一尘回复道，“我是龙杨一尘。”

两边突然就没声音了。

才听了两句就长时间听不见声音，奶奶在门外发着牢骚，“声音大一点不行的吗？听都听不清！看我给你把声音调大一点。”就看见奶奶一手拿着遥控板，按着上面的音量增加按键，电视机的声音一下变得好吵。奶奶吓了一跳，手一抖，赶紧把电视关了。

正在想着怎么往下说话的龙杨一尘听见电视机的声音突然变大，然后就突然没声了，赶紧对着电话说了一声，“稍等一下啊”，然后一只手拿着座机和听筒，另一只手打开门，看见奶奶站在门口拿着遥控板东张西望，问道，“奶奶您干嘛呢？这么奇怪的样子！”随后瞬间醒悟道，“啊，偷听我打电话！”

奶奶一急，“谁偷听你打电话？我……我在打蚊子呢！”

龙杨一尘说道，“您就扯吧，啊！这才几月份呢，哪儿来的蚊子？”

奶奶装傻道，“对啊，哪儿来的蚊子？”

龙杨一尘无语了，“蚊子在哪儿呢？”

奶奶继续装傻道，“对啊，蚊子在哪儿呢？”然后又急声道，“我这不正找呢嘛！”

龙杨一尘急眼道，“您手里不拿着遥控板的嘛？按一下蚊子不就出来了！您还准备用遥控板打蚊子呢？”

奶奶讪讪的说道，“是哈！我还说怎么打不着，呵呵，原来手里拿的是遥控板！”

龙杨一尘抢过遥控板，把电视打开，眼睛一斜，“赶紧看电视，不准偷听了啊！”

奶奶翻了个白眼，转过头，随后摇着头满不在乎的悄声说道，“赶紧看电视啊！不准偷听啊！”等龙杨一尘关上门，重新踮着脚尖走到门边偷听去了。

龙杨一尘关上门，重新拿起电话，对着听筒说道，“秦雪，你还在吗？”

秦雪说道，“在的。刚才怎么了？”

龙杨一尘讪讪一笑，“唉，刚我奶奶在门口打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