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静静地审视着她。</p>

他在看的，不是她的容貌，不是她的身段，而是她那双看似柔弱的眼眸深处，所燃烧的，是摇曳的烛火，还是能燎原的星火。</p>

“你知道侍女是做什么的吗？”</p>

何沅君迎着他的目光，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战栗，但她没有退。</p>

她知道，这是她此生唯一的机会。</p>

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p>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字字清晰，掷地有声：</p>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p>

她将昨夜连夜向家中侍女请教，又结合自己理解的内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了出来：</p>

“公子休憩，沅君可侍奉笔墨，整理功法。”</p>

“公子练武，沅君可打理兵刃，备好巾帕。”</p>

“公子远行，沅君可规划路线，饲养马匹。”</p>

“公子若有需，沅君……愿做公子的剑鞘，亦可做公子的踏脚石，此生此世，万死不辞！”</p>

她一口气说了近一分钟，从起居饮食到兵器养护，再到人情往来，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准备得极为充分。</p>

一口气说完，她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苍白，香汗淋漓，却依旧倔强地挺直了脊背。</p>

顾渊沉默了片刻。</p>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想寻庇护的菟丝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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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是一株扎根于悬崖峭壁，向死而生的韧草。</p>

他追求武道，一心向道，最厌烦的便是红尘俗事的牵绊。</p>

一个能处理琐事，且心思缜密、性情坚韧，又绝对不会背叛的“工具”，或许……能让他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p>

也罢。</p>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禅房，只留下一句淡漠的话语。</p>

“在客房等我。”</p>

“是，公子！”</p>

何沅君盈盈下拜，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p>

直到那扇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她才缓缓直起身。</p>

心中那块悬了一天一夜的巨石，轰然落地。</p>

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涌遍全身。</p>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用力握了握粉拳，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p>

但她的嘴角，却绽放出此生最灿烂的笑容。</p>

……</p>

禅房内。</p>

顾渊盘膝而坐，并未立刻进入修炼。</p>

点苍山一战，于他而言，收获远不止是那些即将到账的天价赎金。</p>

与七大宗师的生死搏杀，将他的潜能压榨到了极致。</p>

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出枪，都是对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锤炼。</p>

此刻，那股大战后的压力尽数释放，化作了推动他破境的雄浑资粮。</p>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再次奔流的真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雄浑、精纯。</p>

自己的《龙象般若功》在战斗中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连续突破两级，现在已然突破第六层的桎梏，正式迈入60级“登峰造极”之境！</p>

寻常僧侣需要三十年苦修才能达到的层次，他只花了不足半年。</p>

轰！</p>

随着功法运转，他体内的骨骼发出一阵阵龙吟虎啸般的爆鸣，筋膜如弓弦般震颤，皮肤之下，隐有暗金色的神华流转。</p>

肉身的力量、防御、乃至恢复力，都得到了全方位的巨大提升。</p>

如今的他，光凭肉身，恐怕就能硬抗寻常一流高手的全力一击。</p>

而击杀三名宗师所带来的海量经验，更是让他的另一主心法《九阳神功》来到了80级的门槛前，似乎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真正踏入“天人合一”的境界。</p>

更重要的是，他的武道意志。</p>

经过这一场血与火的洗礼，变得愈发凝练、通透、纯粹。</p>

顾渊缓缓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空明之中。</p>

窗外，江湖风起云涌，因他一人而掀起狂澜。</p>

窗内，他自岿然不动，于红尘万丈中，静待下一次的蜕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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