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萧鸣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苏瑾怡苍白的脸上，"我在暗处。"他解下腰间的玉佩塞给她，"若有变，捏碎它。"</p>
矿洞入口的火把在风里摇晃。</p>
苏瑾怡踉跄着扑向守卫，血滴在青石板上溅出小朵："军爷...救我..."</p>
"哪来的？"络腮胡守卫横刀拦住她，刀光映得她眼前发花。</p>
"巡城卫...说我私藏火油..."苏瑾怡顺着他的刀势瘫软下去，左手悄悄攥住玉佩，"求军爷...给口水..."</p>
"晦气。"另一个守卫踢了踢她的小腿，"刘统领说过，闲杂人等——"</p>
"等等。"络腮胡突然蹲下来，盯着她腰间的玉佩，"这玉...是刘统领上次赏给三队的。"他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你是三队的？"</p>
苏瑾怡咬着牙点头，血沫混着眼泪掉在地上："张...张老三是我表舅..."</p>
络腮胡的刀突然收了。</p>
他扯起苏瑾怡的胳膊，伤口被扯得生疼："算你命好。"他冲另一个守卫甩了个眼色，"带她去后洞找王医匠。"</p>
萧鸣的呼吸几乎要凝成冰。</p>
他贴在洞顶的石缝里，看着苏瑾怡被推进洞门，看着守卫的刀收进刀鞘，看着火把的光在洞壁上投下两个摇晃的影子。</p>
矿洞深处的硫磺味刺得人睁不开眼。</p>
苏瑾怡扶着岩壁往前走，耳中传来炼丹炉的嗡鸣。</p>
转过三道弯，眼前突然开阔——十座一人高的丹炉排开，炉口窜着幽蓝的火，炉边堆着的陶瓮上，赫然印着与昨夜承天门相同的玄鸟纹。</p>
"烧了。"她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手却被人攥住。</p>
萧鸣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指尖还沾着守卫的血："我来。"他抽出佩剑，剑锋挑开丹炉的封泥，"你去毁东边那排。"</p>
火折子擦燃的瞬间，幽蓝的火焰腾地窜起。</p>
苏瑾怡抓起陶瓮砸向丹炉，碎瓷片划破手背，她却笑出了声——这火比昨夜的更猛，烧得玄鸟纹滋滋作响。</p>
"好啊你们！"</p>
炸雷般的吼声惊得火星四溅。</p>
刘统领提着鬼头刀冲进来，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带刀的黑衣人。</p>
他脸上有道新添的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老子就说三队那老东西靠不住！"</p>
萧鸣的剑迎了上去，剑风卷得丹炉摇晃。</p>
苏瑾怡弯腰捡起块碎瓷，反手扎进扑过来的黑衣人手腕。</p>
血溅在她脸上，她却看得更清了——刘统领的刀在萧鸣剑下左支右绌，黑衣人渐渐退到了洞角。</p>
"撤！"刘统领突然吼了一嗓子，鬼头刀磕开萧鸣的剑，转身就往洞外跑。</p>
苏瑾怡追出去时，山风正卷着残阳。</p>
她望着刘统领消失在林子里的背影，握碎瓷的手松了又紧。</p>
碎玉在腕间突然一凉，她踉跄着扶住岩壁，眼前闪过无数重叠的画面：</p>
金銮殿的龙椅上，玄鸟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萧鸣的剑抵着某人咽喉，而那人的脸...竟与她镜中的倒影重叠；最清晰的是一片血海，她和萧鸣背靠背站着，周围是数不清的玄色大氅。</p>
"苏姑娘！"萧鸣的声音像根线，把她从混沌里拽了回来。</p>
他站在她身侧，衣摆沾着血，却仍将她护在身后，"怎么了？"</p>
苏瑾怡摸了摸发烫的眼角，把碎玉按进掌心："没事。"她抬头看他，暮色里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们该回了。"</p>
回安全住所的路上，晚风裹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p>
苏瑾怡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忽然攥紧了萧鸣的衣袖："萧鸣，我刚才用鉴骨术时，看见焚天火...不只是火。"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它是根线，牵着天下人的命。"</p>
萧鸣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明日早朝，我陪你面圣。"</p>
他们转过街角时，某座阁楼的窗纸突然一动。</p>
黑衣人摘下手套，玄鸟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p>
他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扳指上的纹路，低笑出声："有趣，真有趣。"</p>
安全住所的油灯刚点亮，苏瑾怡就瘫在椅子上。</p>
她望着萧鸣给她包扎伤口的手，突然说："萧鸣，若是有一天..."</p>
"没有若是。"萧鸣打了个活结，抬头时眼里有化不开的温柔，"你说过，我们一起面对。"</p>
窗外，黑鸟的影子掠过窗棂。</p>
苏瑾怡摸着怀里的《永徽实录》残页，突然听见碎玉在腕间轻响。</p>
她低头，看见碎玉表面浮起新的纹路——是京城府衙的轮廓。</p>
（远处，某座深宅的密室里，玄鸟玉扳指重重砸在案上。"矿洞被毁了？"黑衣人嗓音发哑。</p>
阴影里有人跪下："是，刘统领说...苏瑾怡的鉴骨术能看透人心。"黑衣人猛地掀翻案几，茶盏碎在地上："那就让她看看，当棋子知道自己是棋子时，会有多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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