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声像滚水似的炸开。</p>
几个士兵突然调转矛头,用刀背敲李统领的铠甲:"原来大人把军饷拿去嫖赌!"李统领的脸涨得发紫,挥着银鞭抽过去:"反了你们!"银鞭抽在士兵肩上,血珠溅在他的金抹额上,红得刺眼。</p>
萧鸣的剑就在这时刺进他心口。</p>
李统领瞪圆了眼睛,手指还抓着银鞭,却再也甩不响了。</p>
他栽下马时,怀里掉出块玉牌——赤焰盟的火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p>
"走!"吴将军扛起陈夫人,"他们群龙无首,撑不了多久!"</p>
三人跌跌撞撞钻进密林深处,直到听不见喊杀声才停下。</p>
苏瑾怡靠着树坐下,从怀里摸出孙长老给的黄绢。</p>
绢角沾着血,字迹却依然清晰:"破庙梁上有药,可解百毒。"她抬头看向萧鸣,他正在给吴将军包扎手臂上的刀伤,动作轻得像在抚弄瓷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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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验尸。"她突然说。</p>
萧鸣的手顿了顿:"现在?"</p>
"李统领的尸体。"苏瑾怡指了指他腰间的玉牌,"还有那些士兵的骨头。"她摸出验骨刀,刀身映着她发白的脸,"沈知县和方太医要在三天后祭祀,用龙凤双玺控国。我在鉴骨时看到的,他们在尸体里藏了标记。"</p>
萧鸣没说话,只是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p>
吴将军拍了拍她的肩:"我去把风。"</p>
月光爬上树梢时,苏瑾怡的指尖按在一具士兵的锁骨上。</p>
骨缝里有道极细的刻痕,像片蜷起的枫叶——和孙长老笔记里画的祭祀标记一模一样。</p>
她的太阳穴突然又开始疼,比之前更剧烈,眼前的画面像被擦净的铜镜:沈知县跪在祭台边,方太医的银指甲掐进他后颈,他们身后站着个黑衣人,左眉骨的月牙疤裂成血口,正对着她笑。</p>
"赤焰盟的真首领......"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p>
"小苏?"萧鸣的手覆在她颤抖的背上。</p>
苏瑾怡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剑:"我们得回京城。"她抓起黄绢,"三天后,月圆夜,他们要动手了。"</p>
吴将军把刀往地上一插:"回就回!老子的刀还没砍够呢!"</p>
萧鸣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我让人在城外接应。"</p>
三人收拾行装时,陈夫人突然醒了。</p>
她抓着苏瑾怡的手,声音哑得像砂纸:"小心......玄色斗篷......"话没说完又昏了过去。</p>
苏瑾怡给她重新裹好药,抬头时正看见萧鸣望着密林深处。</p>
那里的树影晃了晃,像有人刚躲进去。</p>
"走。"萧鸣牵起她的手,"天亮前要赶到青溪渡。"</p>
夜风吹起苏瑾怡的衣角,她能听见远处传来狼嚎。</p>
但这次,她没觉得害怕。</p>
萧鸣的手很暖,吴将军的刀很沉,怀里的黄绢很轻——可她知道,这些加起来,足够劈开前面的阴云。</p>
密林深处,黑纱下的人摸了摸腰间的玉牌。</p>
玉牌上的火纹被体温焐得发烫,他低笑一声,隐入更深的黑暗里。</p>
月光漏下来,照见他脚边的枯叶上,沾着半块墨锭——是赵书生跑丢的那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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