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的尸体今早漂在护城河。"张校尉的声音低了下去，"身上三箭，和去年被赤焰盟灭口的几个线人一样。"他突然抓住她手腕，"苏姑娘，你若信我，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查什么不该查的？"</p>
"我在查真相。"苏瑾怡抽回手，"张校尉，你可知萧鸣的腰牌？"</p>
张校尉的瞳孔微微一缩。</p>
他当然知道，二皇子总把那枚前朝遗物挂在腰间，说是母妃留的。</p>
可此刻苏瑾怡的眼神像把刀，他突然想起昨夜巡城兵示警时，萧鸣的影子消失在暮色里的模样。</p>
"我信你。"他说，"需要我做什么？"</p>
"调十个人，今夜跟我去乱葬岗。"苏瑾怡把树枝一折两段，"柳先生说古墓后有暗河，我们从那儿进，避开赤焰盟的埋伏。"</p>
张校尉点头，转身要走，又回头："苏姑娘，若真查到什么...你要做好准备。"</p>
"我知道。"苏瑾怡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摸了摸腰间的半块玉牌。</p>
她知道，若凤玺真在古墓里，萧鸣要么是不知情的局外人，要么...是局里的操盘手。</p>
当晚，月亮刚爬上树梢时，苏瑾怡带着张校尉的人摸到了乱葬岗。</p>
柳先生裹着灰布衫，举着个铜灯走在最前面，灯焰被山风扯得忽明忽暗："过了这片松树林，再下二十级石阶，就是古墓入口。"</p>
石阶上覆着青苔，滑得人直打晃。</p>
苏瑾怡扶着柳先生往下走，突然听见头顶的松枝发出异响——是弓弦震颤的声音。</p>
"趴下！"她扑过去推开柳先生，一支弩箭擦着她耳际钉进石壁。</p>
黑暗中响起数十声抽刀声，二十多个蒙面人从树后窜出来，为首的正是周侍卫，脸上有道刀疤，"苏仵作，主子要你活着，把凤玺交出来！"</p>
苏瑾怡滚到一块岩石后，摸出怀里的火折子。</p>
张校尉的人已经列成刀阵，和刺客们缠斗在一起。</p>
她借着刀光数了数，刺客足有三十人，而他们只有十个禁军——显然，赤焰盟早在这里布了局。</p>
"柳先生！"她大喊，"暗河入口在哪儿？"</p>
"往...往石阶右边！"柳先生缩在岩石后，声音发颤，"有块凸出来的石头，推三下！"</p>
苏瑾怡冲过去，找到那块石头，连推三下。</p>
只听"咔"的一声，石壁裂开条缝，露出黑黢黢的暗河。</p>
她拽着柳先生钻进去，回头对张校尉喊："你们且战且退，我找到凤玺就来支援！"</p>
暗河里的水寒得刺骨，没到她腰间。</p>
柳先生举着铜灯，照见洞壁上刻满符咒，和刺客身上拓的那个一模一样。</p>
他们趟着水走了半刻钟，眼前突然出现个溶洞，洞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青玉匣，匣盖上刻着个"凤"字——正是她半月前捡到的半块玉牌的另一半。</p>
"凤玺！"柳先生的声音都在抖，"快打开！"</p>
苏瑾怡刚要伸手，溶洞顶端突然落下数道绳钩。</p>
她抬头，看见萧鸣站在洞口，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腰间的云纹腰牌闪着幽光："苏姑娘，这凤玺，你拿不得。"</p>
溶洞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p>
苏瑾怡的手停在青玉匣上，短刀不知何时已握在另一只手里。</p>
她望着萧鸣身后跟着的周侍卫，还有那些正在逼近的刺客，突然笑了："原来你才是赤焰盟的主子？"</p>
萧鸣的眼神暗了暗："我若说，我是来保护你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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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苏瑾怡的刀尖指向他腰间的腰牌，"钱掌柜死的时候，你在现场；刺客截杀我的时候，你也在现场。</p>
萧二皇子，你这保护，倒像是监守自盗。"</p>
萧鸣沉默片刻，突然抽出腰间的剑，指向周侍卫："周统领，你可知私自动用赤焰盟的人，坏了本皇子的计划？"</p>
周侍卫的刀疤抖了抖："主子说过，苏仵作若拿到凤玺，就...就杀了她！"</p>
"主子？"萧鸣的剑刃抵住周侍卫咽喉，"本皇子才是赤焰盟的主子，何时让你杀她了？"</p>
周侍卫的冷汗滴在剑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p>
苏瑾怡望着这一幕，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来萧鸣真的是赤焰盟的幕后主使？</p>
可他为何要告诉她重要的事？</p>
为何要在钱掌柜死后处理尸体？</p>
"苏姑娘。"萧鸣突然转身，剑入鞘的声音清脆如裂帛，"我母妃是前朝凤仪公主，这凤玺是她的陪葬。</p>
赤焰盟要的是龙玺开地宫取兵符，而我要的...是用凤玺断了他们的路。"</p>
溶洞外传来张校尉的喊杀声。</p>
苏瑾怡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底的恳切不似作伪。</p>
她伸手打开青玉匣，里面躺着枚雕着凤凰的玉印，在铜灯映照下泛着暖光。</p>
"跟我走。"萧鸣伸出手，"我带你去见个人，你便知道一切。"</p>
苏瑾怡的手指悬在凤玺上方。</p>
她想起钱掌柜临死前的话，想起萧鸣的腰牌，想起柳先生说的双玺破血咒。</p>
最终，她握住了他的手。</p>
等他们钻出暗河时，天已经蒙蒙亮了。</p>
张校尉带着人押着俘虏站在松树林里，看见苏瑾怡和萧鸣并肩走来，眼神复杂。</p>
"苏姑娘。"张校尉欲言又止，"林夫人今早来府衙找你，说有急事要见。"</p>
苏瑾怡的脚步顿住。</p>
她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听见林夫人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那是沈知县旧友，表面热心，可她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块待价而沽的玉。</p>
"我这就去。"她对张校尉说，转身时瞥见萧鸣欲言又止的模样，"你...先回府吧。"</p>
萧鸣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停在山脚下的马。</p>
苏瑾怡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摸了摸怀里的凤玺，只觉这玉印的温度，比昨夜暗河的水更冷。</p>
她沿着山路往回走时，林夫人的绣鞋声突然从身后传来。</p>
苏瑾怡手按短刀转身，却见晨雾里站着个穿月白褙子的身影，发间的珍珠步摇闪着微光——是林夫人，正微笑着望着她，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令牌。</p>
那令牌的纹路，和萧鸣的腰牌，和刺客的令牌，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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