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的睫毛颤动了一下。</p>
林晚的指尖还沾着血,没有收回。她盯着那道细微的抽动,像在确认一场梦是否真实。玻璃舱后的轮廓在残光中模糊,但那张脸的轮廓她记得太清楚——大学宿舍里递来热奶茶的手,雨天撑伞时偏过来的肩膀,还有毕业那天笑着说“你可别忘了我”的声音。</p>
她动了。</p>
左肩的伤口被撕裂得更深,利爪仍嵌在骨肉之间,她却不再理会。右手撑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一点一点将身体往前挪,每移动一寸,血就多流一分。指尖划过地面,留下断续的红痕,她在血迹上勾画符文,线条歪斜却完整,最后一笔落下时,掌心血珠滚落,渗入符文缝隙。</p>
嗡鸣声起。</p>
符文阵轻微震颤,与玻璃舱底部的接口产生共鸣。黑晶闪烁频率开始变化,从原先的机械律动,渐渐贴近她的心跳。林晚闭眼,咬破下唇,血腥味在口中扩散。她集中精神,开启“心灵洞察之镜”,不是看他人,而是将意识沉入那道微弱的神经信号中。</p>
她找到了。</p>
一段记忆——苏悦坐在宿舍床边,手里捧着两杯奶茶,笑着递给她一杯,说:“你喝完别哭啊,我最怕你哭了。”那时窗外正下雨,玻璃上水痕蜿蜒,像眼泪。</p>
林晚将这段记忆凝成一道能量流,顺着血液与符文的连接,强行注入苏悦的神经回路。</p>
舱内黑晶剧烈闪烁,苏悦的手指猛然抽搐,胸腔处的金属纹路亮起微光,脊椎导管轻微震动,仿佛有电流通过。生命体征监测线从平直到波动,再到逐渐与林晚同步。玻璃舱密封层开始剥离,一层层透明屏障缓缓退入墙体,发出低沉的解锁声。</p>
门开了。</p>
林晚没有立刻上前。她盯着舱内的人影,看着她缓缓睁开眼。</p>
那双眼,起初是空的,像被抽离了所有情绪。然后,瞳孔收缩,聚焦在她身上。</p>
下一秒,苏悦动了。</p>
机械脊椎弹出利爪,寒光一闪,直刺她后颈。动作快得几乎无法反应,是训练过的杀招,不是挣扎,不是失控,是精准的清除指令。</p>
林晚没有躲。</p>
她甚至微微低头,让那利爪更易切入。颈侧皮肤被划开,血线渗出,一滴落在苏悦手背上。</p>
就在接触的瞬间,她猛然侧身,左手不顾贯穿伤痛,一把扣住苏悦手腕,右手顺势贴上她的手臂,将体内最后一股血脉之力注入。</p>
“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舱体嗡鸣淹没,“你说过,我哭的时候最难看。”</p>
苏悦的动作顿住了。</p>
利爪悬在半空,距离她颈侧仅半寸。那双眼睛里的血红退去一丝,闪过短暂的挣扎。机械手指微微颤抖,像是在对抗某种内在指令。</p>
林晚没有松手。她的血顺着苏悦的手臂流下,滴落在舱体边缘,发出轻微的“嗒”声。她能感觉到对方脉搏的节奏,微弱,却在回应她的频率。</p>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阴影中传来。</p>
不急不缓,踏在金属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间隙。林晚缓缓抬头,视线越过苏悦的肩,看向来人。</p>
新势力首领站在控制台残骸旁,双手插在黑色长袍的口袋里,脸上没有表情,只有嘴角微微上扬。</p>
“二十年前,”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是你父亲亲手刻下第一道诅咒符文。而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身上,“不过是失败的初代容器。”</p>
林晚的呼吸没有变,心跳也没有乱。</p>
但她扣着苏悦的手,指节猛地收紧。</p>
父亲?那个总是沉默地修着旧怀表的男人?那个在她十八岁生日时,把一块刻着符文的金属片放进她手心,说“别丢了”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