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矗立于天地之间、无声嘲笑着渺小生灵的巨大能量柱,我竟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它巍峨而冰冷,漠然俯视着我的挣扎,那光流奔涌的波纹层层漾开,如同在无声而傲慢地碾压着我所守护的一切。四肢灌满了铅,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被它冷酷的引力一寸寸抽空——那一刻,一个从未有过的、冰冷彻骨的念头,终于在我疲惫的脑海里浮现出来:难道……真的守不住了?</p>
这念头如尖刺扎入心魂。刹那之间,这城市早已逝去的鲜活与喧嚣,竟如挣脱了束缚的旧梦,潮水般奔涌袭来,在我眼前清晰浮动起来:清晨小巷里弥漫的油条香气,浮在豆浆腾起的热雾之上;暴雨如注的深夜,路灯昏黄的光晕里,那些被时光浸透、早已沉入心底最深处的画面,此刻竟如一张张被骤然点亮的幻灯片,刺目地,一张接一张地在我灼热的意识里急速闪过。它们如此轻盈,又如此沉重,压得我几乎窒息。</p>
“该死——!”</p>
我猛地仰起头,从胸腔深处爆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这声音里裹挟着撕心裂肺的绝望、不甘与灼烧般的痛楚。然而,回应我的,唯有这座死寂空城,和我用来守护的浓雾。它无声翻卷,吞噬着一切声响。我拼尽全力发出的那声嘶吼,瞬间便被这无边的死寂与连绵的轰鸣彻底碾碎、淹没,连一丝微弱的回响都未曾留下。仿佛我整个人,连同这徒劳的愤怒,都不过是投入虚无深井的一粒微尘。</p>
一股烧灼的暴戾猛地攥住了我。我不管不顾地抬起双臂,十指弯曲如钩,向着浓雾覆盖、能量柱盘踞的天空,狠狠掷出数十枚赤红的火球,燃烧着灼烫,从我掌中挣脱而出,呼啸着撕裂死寂的空气,拖着熔岩般灼目的尾迹,决绝地射向那高高在上、冰冷俯瞰着一切的穹顶。</p>
它们越升越高,在令人窒息的浓雾里艰难地穿行,那赤红的光芒顽强地刺穿着灰色的帷幕。终于,抵达了它们所能企及的最高点——那离能量柱冰冷核心无比接近、却又永远无法触及的虚空之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