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轰隆隆，在田里咆哮着，撕碎田野。</p>

身后一群农民，像是寻找草籽的麻雀，散落在广袤大地上。</p>

虽然物种不同，但都是土里刨食。</p>

何天草帽下面还压着湿毛巾，犁完所有的地，拖拉机终于可以熄火了。</p>

何天用毛巾擦一把脸上脖子上的汗，耳朵里还回想着拖拉机的动静。</p>

“小天，快来擦擦胳膊，毛巾汰一下水。”</p>

“来了奶奶！”</p>

何天摘下帽子，走上田埂，奶奶周氏已经拎了一桶新打出来的水放着了。</p>

自家水井里的水，清爽回甘，痛快的喝一瓢之后，何天又把毛巾洗一遍，去掉上面的汗液，继续挂在脖子上降温。</p>

“小天啊，那个，周长伟，又去杨山了，这都三天也没回来。”</p>

何天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忙碌。</p>

“奶奶，别人要怎么样，我们管不着，先把自家日子过起来再说。”</p>

“哎，怎么能不管呢，你跟长伟定下亲事这么多年，这周家越来越不像话。”</p>

何天抿唇笑笑，不接这个话题。</p>

不过她确实需要腾出手来，好好处理这个周长伟了。</p>

忙完地里的活儿，何天带着奶奶一起往家走。</p>

到村头小河边，远远就看见一群屁孩子在撒野，葱绿的河沟里，几只皮猴子被晒得冒油，正在泅水，扎一个猛子再冒出来，就跑到十几米之外了。</p>

旱鸭子看了心惊肉跳。</p>

“何野，你给我上来！”</p>

何天从路边树上选中一条柔韧度高，粗细适中的槐树条，边甩边往河边走。</p>

“糟糕，何野你姐来了！”</p>

“何野，你家大老虎来了！”</p>

何野在水里纠结着，不敢上岸，周氏气的跺脚，指着何野。</p>

“你这个屁崽子又下水，你皮痒了，快点给我上来！”</p>

何天眯起眼睛。</p>

“我数到三！”</p>

何野连一都不用数，麻利儿的往岸边游，套上裤衩子就往姐姐身边蹭。</p>

到了三米远的距离，不再上前。</p>

“奶，我打了两筐猪草，家里鸡也喂了。”</p>

“什么都记得，奶让你不要下水你怎么就不记得了？怎么不记得了？”</p>

何天边说边抽，何野哇哇哭，终于得到一个圆满的童年。</p>

天气太热，都没什么胃口，奶奶用开水煮了玉米和面粉混合的糊糊，再倒入木筛子里头，下面放一桶冷水。</p>

糊涂漏下去，一滴滴落入冷水里凝固捞出来，就成了凉虾。</p>

再用西红柿炒个浇头，倒上去，喝一碗，舒爽解暑。</p>

“下午去摘两根小黄瓜来拌个凉菜吃吧！”</p>

吃饭没有菜，周氏心疼两个孩子，随口念叨。</p>

何野撇嘴。</p>

“上午我割完猪草回来喂鸡，就看见周长伟他妈，在咱家菜园子里摘黄瓜，都让她摘完了，还有茄子！”</p>

奶奶周氏皱眉。</p>

“这个卖批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