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内，关上车门，终于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p>

两人几乎同时摘掉了那令人窒息的防毒面具，露出了被汗水浸湿、略显苍白的脸庞。</p>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声。</p>

安妮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只是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p>

她望着窗外逐渐被夜色吞噬的城市轮廓，以及远处塞雷纳酒店那如同巨大墓碑般的轮廓，率先打破了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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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裔男性……四十多岁……公文包……”</p>

她喃喃自语，雾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困惑与警惕交织的光芒，“所有表面证据都完美地对上了。看起来，我们的追捕任务……可以提前结束了？彼得罗夫将军或许会‘满意’这个结果？”</p>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毫不掩饰的讽刺。</p>

佐娅猛地转过头，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近乎凶狠的光芒，她一拳砸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响声：</p>

“结束？安妮，你相信吗？你相信那只老狐狸会这么轻易地就死在一个酒店的浴室里？死得这么……戏剧化？！还正好死在我们快要抓住他的时候？！”</p>

“我当然不信！”</p>

安妮的声音也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愤懑，“这简直就像一出编排拙劣的舞台剧！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地指向瓦西里，每一个环节都‘合情合理’！被盐酸毁容毁尸——无法辨认！俄罗斯人骨骼特征——身份暗示！公文包里空空如也——情报销毁或根本不存在！死亡时间超过12小时——完美避开我们追踪的最关键时间点！甚至连酒店通风系统维修——这种巧合都能成为酸雾扩散的理由！这一切……太完美了！完美得令人作呕！”</p>

她越说越快，灰色的眼眸因为愤怒而异常明亮：</p>

“这根本不是意外，也不是简单的谋杀！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一场做给我们看，做给gti看，甚至可能做给哈夫克自己人看的‘表演’！”</p>

“金蝉脱壳。”</p>

佐娅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冰冷的杀意再次弥漫开来，“他用一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符合他基本特征的尸体，布置了这么一个惨烈的现场，想把我们，把所有追捕他的人都骗过去！让他可以真正地、彻底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p>

“而且，他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p>

安妮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无力感，“巴基斯坦警方会以‘身份不明的外国人离奇死亡’结案，gti高层那些官僚看到报告，很可能也会认为叛徒已死，情报已毁，就此了事。毕竟，谁愿意为了一个‘死人’继续投入巨大资源，尤其是在黑山新败、人心惶惶的时候？”</p>

两人陷入了沉默，车厢内只剩下空调的噪音和彼此沉重的呼吸声。</p>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伊斯兰堡的灯火如同繁星般亮起，却无法照亮她们心头的迷雾。</p>

过了好一会儿，佐娅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冷静，却更加坚定：</p>

“他还活着。安妮。我能感觉到。那只老狐狸，一定还躲在某个角落里，嘲笑我们，嘲笑所有被他耍了的人。”</p>

“我同意。”</p>

安妮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这场‘表演’虽然逼真，但也暴露了他的急切和……恐惧。他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用上浓盐酸这种极端手段，说明他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他必须用最快、最彻底的方式切断一切追踪。这也反过来证明，他携带的情报，其重要性可能远超我们之前的想象！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地交到哈夫克手上，或者……他已经交出去了，这是在灭口和清除痕迹？”</p>

“我们必须找到他！”</p>

佐娅斩钉截铁地说，“在他真正消失之前！”</p>

“没错。”</p>

安妮深吸一口气，发动了汽车引擎，“戏台已经搭好，演员却提前溜了。但只要是戏，就一定会留下破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拆穿这场该死的‘酸雾魅影’！”</p>

白色的丰田轿车缓缓驶离路边，汇入伊斯兰堡夜晚的车流。</p>

车内的两人，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看似失败的追捕，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p>

叛徒的影子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诡异和危险。</p>

真正的狩猎，从现在起，才刚刚进入最扑朔迷离、也最致命的阶段。</p>

突然，前方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绝非善意的巨响。</p>

并非轮胎爆裂，更像是某种东西被强行破坏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更加刺耳、连成一片的汽车喇叭尖啸和隐约传来的惊呼骚动！</p>

“见鬼！”</p>

安妮猛地踩下刹车，车身剧烈地顿了一下。</p>

前方的车流如同瞬间被冻结的河水，彻底停滞不前。</p>

长长的车龙一眼望不到头，红色的刹车灯如同无数只焦虑的眼睛，在渐浓的夜色中连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血色河流。</p>

“又怎么了？”</p>

佐娅烦躁地蹙起眉头，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p>

追踪受挫，目标可能金蝉脱壳，现在又被莫名其妙地堵在路上，每一秒的耽搁都让她感觉离那只老狐狸又远了一步。</p>

安妮探出头，试图看清前方的情况，但除了密密麻麻的车顶和越来越焦躁的喇叭声，什么也看不到。</p>

她无奈地缩回车内，敲了敲方向盘：</p>

“估计又是哪里出事了。爆炸？车祸？或者……”</p>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厌烦，“……或者又是哈夫克的‘城市游击队’的‘杰作’。在这里，堵车是常态，尤其是晚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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