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几乎站立不稳。</p>

蜂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扶着深蓝缓缓坐倒在冰冷的雪地上。</p>

夜莺也摘下了“神盾”头盔，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p>

“没关系……中士……你们做得对……”</p>

露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非常……非常正确。谢谢……谢谢你们没有开枪。”</p>

“欢迎来到波黑，长官！欢迎回家！”</p>

中士和他身后的几名特战干员同时立正，再次敬礼，声音洪亮而真诚，在风雪中回荡。</p>

跟着中士伊利亚·博伊科和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兵上士阿尔乔姆·西多连科，露娜等人被引领着，小心翼翼地穿过隧道入口附近布设的、极其隐蔽的雷区和绊发诡雷阵，进入了巨大的引水隧道。</p>

隧道内部，是另一个世界。</p>

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p>

那是被冰层压制、却依旧在深处奔涌的比斯特里察河水发出的咆哮。</p>

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水汽和混凝土的气息。</p>

巨大的拱形穹顶高耸，上面凝结着冰柱。</p>

应急灯沿着隧道壁延伸，提供着昏暗但稳定的照明。</p>

地面上铺设了防滑垫和简易轨道。</p>

这里，俨然已被改造成一个坚固的地下堡垒和前沿阵地！</p>

他们被带到了隧道中段一个相对开阔、被改造成临时指挥所和休整区的地方。这里灯火通明，发电机嗡嗡作响。</p>

几个大型取暖器散发着宝贵的暖意。空气中弥漫着热食的香气——</p>

大锅里翻滚着热气腾腾的、混合了土豆、豆子、碎肉和香料的浓稠炖菜。</p>

旁边甚至还有一台野战咖啡机，正咕嘟咕嘟地煮着咖啡！</p>

“第51集团军！第5摩托化步兵旅！‘德里纳河守卫者’营！”</p>

中士自豪地介绍着，“我们奉命驻守比斯特里察水电站！这里是阻止哈夫克沿-5公路直扑萨拉热窝的关键屏障！”</p>

他指了指隧道墙壁上巨大的防御态势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水电站周围的山地制高点、预设雷区、火力点和预备队位置。</p>

“一旦这里失守，哈夫克的装甲矛头就能沿着德里纳河谷和-5公路，像把尖刀一样，直插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萨拉热窝城区站稳的脚跟！”</p>

“形势……非常严峻？”</p>

露娜看着电子地图上那几乎被红色箭头（代表哈夫克）包围的态势，沉声问道。</p>

“是的，长官！”</p>

上士接口，声音凝重，“哈夫克在黑山的动作太快了，‘洛夫琴之怒’像场雪崩。我们和北边（塞尔维亚方向）的联系几乎被切断。福查方向情况不明，但凶多吉少。水电站，就是我们钉在-5公路上的第一颗，也可能是最后一颗钉子！旅长下了死命令，人在阵地在！”</p>

他指了指周围忙碌的特战干员们——</p>

有的在检修武器，有的在搬运弹药箱，有的在加固掩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p>

“所有人都动员起来了，连炊事队都领了枪，编入了预备队。”</p>

温暖的食物香气如同最诱人的魔咒。</p>

露娜、蜂医、深蓝和夜莺被带到一个用弹药箱拼成的“餐桌”旁。</p>

当滚烫的炖菜被舀进饭盒，当热咖啡的暖流涌入冰冷僵硬的喉咙和肠胃时，一种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瞬间淹没了他们。</p>

这不仅仅是食物，这是生命的甘霖，是文明世界的微弱回响。</p>

他们几乎是狼吞虎咽，连勺子都顾不上了。</p>

更奢侈的是，在隧道深处，利用水电站的备用锅炉和管道系统，竟然开辟了一个简陋但功能齐全的淋浴间。</p>

当滚烫的热水从锈迹斑斑的喷头中倾泻而下，冲刷掉身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血污、硝烟、汗水和冰碴时，露娜几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p>

热水烫过伤口带来刺痛，却更带来一种新生的感觉她看着镜中（一块破碎的、用胶带粘在墙上的镜子）那张依旧苍白、布满细小伤痕、却终于洗去污垢的脸，眼神复杂。</p>

蜂医在营地的医疗点得到了更专业的处理。</p>

军医重新清洗、缝合了他右肩的擦伤和露娜肋下的电刺伤口，给深蓝的肺部伤口做了清创和抗感染处理，补充了宝贵的抗生素。</p>

乌鲁鲁也被安置在相对温暖的角落，由营地的医官接手，进行紧急抢救。</p>

虽然情况依旧危殆，但至少有了生的希望。</p>

休整是短暂的。</p>

营长阿尔乔姆·西多连科少校亲自接见了露娜。</p>

他带来了旅部的命令：</p>

鉴于露娜少领及其小队成员伤势严重，经历九死一生，旅部特批他们可以随下一批运送重伤员返回萨拉热窝的车辆，前往相对安全的后方休养恢复。</p>

温暖的帐篷里，炉火噼啪作响。</p>

营长的话音落下后，陷入了一阵沉默。</p>

露娜、蜂医、深蓝和夜莺围坐在火炉旁，脸上映照着跳动的火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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