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爸被分配到新疆,一待就是好些年。条件更艰苦了,写信也更慢。特别是那次追捕阿布都热合曼,失踪了好几天,音信全无。”</p>
磐石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妈说,那几天她像丢了魂一样,天天守着信箱,人都瘦了一圈。直到我爸托人从沙漠边缘的兵站发回一封平安电报,她才哇的一声哭出来。”</p>
机舱内的灯光似乎又暗了些,引擎的轰鸣显得更加单调。磐石继续道:</p>
“再后来,我爸在南疆立功,也负过伤。我妈那会儿在老家当老师,知道消息后,二话没说,辞了工作,带着全部家当,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硬座,直奔新疆。到了部队,她也没闲着。当时有个牺牲的排长,老家在特别偏远的山区,留下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和年迈多病的父母。我妈知道后,主动去帮忙照顾那个孩子,还隔三差五往那排长老家寄钱寄物,一照顾就是好几年,直到那孩子被政府妥善安置。这事儿后来还上了军区的表彰通报呢。”</p>
威龙听着,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坚韧、温柔又充满力量的女性形象。</p>
他由衷地说:</p>
“了不起!赵将军有福气,有这样一个好妻子。”</p>
“是啊,”磐石点头,随即语气一转,带着关切看向威龙,“指挥官,阿姨她……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您别太……”</p>
威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如同被寒风吹灭的烛火。</p>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硬茧、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握过操纵杆,扣过扳机,指挥过千军万马,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p>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p>
“我妈……她其实瘫痪在轮椅上好多年了。是……脊髓上的毛病,很复杂,一直没根治。以前……还能推着她,在小区里晒晒太阳,听听她唠叨……”</p>
威龙的声音哽住了,他用力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和眼中翻涌的酸涩,“我总想着,仗打完了就回去好好陪她…总想着……还有时间……”</p>
他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可现在…病危通知书都下了…我…我真后悔……后悔之前每一次休假,都没能再多陪她说说话,多推她出去转转……”</p>
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威龙。</p>
他闭上眼,母亲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落叶时那寂寥而隐忍的侧影,父亲推着轮椅时微微佝偻的背影……</p>
这些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每一次都像一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切割。</p>
机舱的轰鸣声、周围特战干员的呼吸声,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模糊,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痛苦地搏动。</p>
磐石看着威龙痛苦自责的样子,张了张嘴,想安慰,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p>
他只能默默地伸出手,用力地、重重地按在威龙紧握的拳头上,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兄弟般的温度。</p>
就在这沉重的静默几乎要将两人吞噬时——</p>
“哔——!哔——!哔——!”</p>
一阵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机舱尾部响起!</p>
这声音绝非引擎故障或气流颠簸的常规警示,而是最高级别的安全警报!</p>
紧接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前舱方向传来,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却充满紧张的呼喝:</p>
“安全小组!立刻集合!尾舱!紧急情况!”</p>
“动作快!一级戒备!”</p>
“疏散无关人员!封锁尾部通道!”</p>
机舱内所有昏昏欲睡或低声交谈的官兵瞬间被惊醒。</p>
紧张的气氛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机舱。</p>
人们下意识地抓紧座椅扶手,茫然又惊恐地望向警报传来的方向。</p>
威龙和磐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震惊和凝重。</p>
磐石的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虽然登机前大部分武器已集中保管,但军官仍允许保留自卫手枪)。</p>
只见三名身着深蓝色航空安全员制服的特战干员,脸色铁青,动作迅捷如猎豹,正逆着骚动的人流,朝着机舱最尾部的货运区域疾冲而去。</p>
他们手中紧握着战术手电和便携式检测设备,腰间的枪套已经解开,气氛紧张到了极点!</p>
“怎么回事?”</p>
“发生什么了?”</p>
“敌袭吗?”</p>
周围的特战干员们骚动起来,不安的低语声迅速蔓延。</p>
威龙猛地站起身,作为机舱内军衔最高的军官(并且他本身就是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出身,对航空紧急情况有着本能的反应),他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掌握情况!</p>
他一把拉住正要从身边跑过的一个安全员,厉声问道:</p>
“出什么事了?!”</p>
那名安全员猛地停下脚步,看清威龙的军衔,眼神中闪过一丝找到主心骨的希冀,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惊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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