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脸色阴沉得快将阿泗冻成冰雕时,一阵风从庭院里吹过,带着广玉兰的清香。</p>
尹决明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庭院中央那几株广玉兰上,树干长得比屋檐还高,满树的白花在晨光里开得正好,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看着温柔又干净。</p>
他阴沉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只是那柔和里,又染了一层化不开的忧伤。</p>
阿芷,我想尽快来找你的,可如今又要延迟了,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些麻烦。</p>
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花瓣的轻响,像是谁在无声地回应。</p>
尹决明沉默地站了片刻,直到阿泗满眼担忧地唤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压下眼底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杜大人如何了?”</p>
听到这话,阿泗原本就紧绷的脸,又多了几分冷意,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怒意,“杜大人的情况不太好。”</p>
尹决明的身子猛地一僵,眉眼骤然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让原本就微凉的晨风吹得更冷了,“李大夫看过了?”</p>
“看过了,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守在偏院。”阿泗想起昨夜偏院时看到的景象,忍不住皱紧了眉,声音也低了几分,“能处理的外伤都已经包扎好了,但……”</p>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压下心头的火气,“宋平那狗贼给他用了重刑,如今杜大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胳膊上的皮肉被烙铁烫得焦黑,肋骨断了三根,身上全是鞭伤,最狠的是……他的膝盖骨被生生挖了出来,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p>
“还有双手,”阿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的掌心被铁锥刺穿,骨头碎得厉害,李大夫说,就算以后伤口愈合,恐怕也再也握不住笔,写不了字了。”</p>
尹决明的脸色当场黑了下去,气压低得能吓死个人。</p>
阿泗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忍着惧意继续汇报,“还有……宋平最后给杜大人灌下的两瓶药,其中一瓶正是牵机引,另一瓶是哑药。”</p>
“那哑药是特制的,能腐蚀喉咙,药液入喉便开始腐烂,李大夫为他清理了腐肉,但据他所说,他的嗓子彻底毁了,以后也说不出话了。”</p>
“至于牵机引,它的毒性太烈,李大夫医术有限,只能用银针暂时压制住毒性蔓延,根本解不了。他说,等今日苗神医从城外回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p>
“杜大人现在还在昏迷中,高烧不退,因为嗓子受伤目前也喝不了汤药,因着他身上没一块好皮肉,见药浴都不行,目前只能施针。”</p>
阿泗感受着身边人散发出的冷冽寒气,后背生寒,赶紧说道,“李大夫说,若不是公子您之前给杜大人服下了一颗‘还魂丹’保命,只怕他早就死在那些刑具的折磨里,根本等不到我们去救他。”</p>
阿泗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都被冻得凝固了。</p>
尹决明周身散发出的冷冽寒气,让一旁的阿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襟。</p>
他太清楚这种气压代表着什么,公子动怒了,而且是动了真怒。</p>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阿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不敢看尹决明此刻的脸色,汗流浃背地跪下请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