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决明几乎是万分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冰冷，浑身煞气的人。</p>

他难以想象，他的阿芷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p>

他承认了他杀害了父亲，承认他算计了大哥，也承认了与他相识，与他相爱是他的一场骗局！</p>

可难道十年前，烽火山的相遇，他为救他坠落悬崖，这些也都是假的吗？</p>

若那些都是假的，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的？</p>

“我不信！”</p>

尹决明向白芷逼近，那把被他握住的弑鬼刀的刀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p>

脖子上传来刺痛，他却恍若未闻，只目光死死地盯着白芷的双眼，面上惨白一片。</p>

“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明明那么爱我的！”</p>

“阿芷，你骗不了我！我能感受到曾经的你有多爱我。”</p>

“可是……”尹决明咬了咬唇，几乎忍不住哭出声，那带着浓浓鼻音的嘶哑之声穿过雨幕落在天地间，霎那间，这场春雨仿佛都是在为他哭泣。</p>

“可是为何你如今看我的眼神这么陌生？”</p>

“阿芷？”尹决明害怕得几乎屏住了呼吸，他小心翼翼地问他，生怕对方忽然化作烟云再也抓不住。</p>

他问，“你曾爱过我吗？”</p>

白芷冰冷的视线直直撞进尹决明小心翼翼的目光里，将少年人的心脏彻底击碎。</p>

“从未爱过。”</p>

从未……爱过……</p>

短短四个字，尹决明如遭雷击，他脑中骤然间一片空白，握着弑鬼刀的手一松，头晕头晕几乎站不住向后倒退了两步。</p>

“从未……从未爱过……”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心脏几乎已经痛到麻木。</p>

“哈哈哈哈哈………”</p>

尹决明忽然大笑起来，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流淌过脸颊，他的眸中光芒暗淡，再没了一丝期盼。</p>

白芷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哀伤，那气息几乎快要让他喘不过气。</p>

他知道，这是身体自己产生的情绪。</p>

他的身体再一次提醒他，他曾经有多么地深爱过这个少年。</p>

可他此刻无法说出口。</p>

他要他活着战胜他！</p>

“从未爱过？你说你从未爱过我？哈哈哈哈哈……”尹决明用受伤的手盖在脸上，掌心伤口溢出的血混在他的眼泪里，如同留下了血泪。</p>

白芷看着逐渐疯魔的尹决明，心脏疼得他呼吸一滞，握着煞鬼刀的手轻微地颤栗起来。</p>

尹决明还在笑着，笑得撕心裂肺，笑得……肝肠寸断……</p>

忽然，他收了笑，又恶狠狠地瞪向白芷，字字痛心，“你说你从未爱过，我不信，你凭什么说你不爱我？”</p>

“白芷，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你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我们还许过一起去玉兰山的约定，也是你当初在烽火山要和我拜堂的，我们已经成亲了，凭什么你现在说从未爱过我？”</p>

“这不算数！我们已经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了，你不能不爱我！”</p>

“阿芷，你知道吗？我在京州每日都在想你，想快点回来见你，每次看到你的来信我都高兴得睡不着，后来收不到你的信，我便每夜都将之前的信拿出来辗转反侧地看。”</p>

“你喜欢广玉兰，我为你在玉兰山准备了一处别院，在那里，你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广玉兰花海。”</p>

在那里，我为你重新筹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p>

难道你也不想去看看吗？</p>

“如果你住腻了，我们可以去将军府，也可以去长公主府，我在那两个府邸里，我们的院中都种上了广玉兰，你知道吗？我来北境之时，它们已经开始发芽了。”</p>

尹决明看着白芷，满含委屈，“你身体总是冰冷的，我去找十三殿下讨来了他最喜欢的暖白玉，又亲手雕成了玉佩，是你最喜欢的广玉兰花，我想着等见到你就将它送给你，你戴着以后就不会那么怕冷了。”</p>

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块被他贴身放在胸口数月，被他日夜拿在手中盘玩的广玉兰暖玉佩。</p>

玉佩被雨水打湿，却依然笼罩着温润的光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