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在岩石缝里打着旋儿,萧云的右肩火烧火燎地疼。</p>
他咬着后槽牙把最后一个弹夹压进机枪,弹壳撞在岩石上叮当作响——刚才那发流弹擦着锁骨进去,血顺着肋下淌进裤腰,黏糊糊的像块烧红的铁贴在皮肤上。</p>
"队长!</p>
鬼子退了!"王栓子从右边猫着腰窜过来,钢盔歪在脑袋上,脸上黑一道红一道,"他们往山坳里撤了,留下二十多具尸首!"</p>
萧云眯眼望过去。</p>
晨雾被炮火撕成碎片,鬼子的队伍像被踩碎的蚂蚁群,残兵正扶着伤兵往林子里钻,红布军官的影子早没了。</p>
他松开扣扳机的手,指腹上全是血,这才发现刚才太狠,指甲把掌心掐穿了。</p>
"把伤员往后抬!"他扯下领口的布往肩上按,血立刻洇透了粗布,"二牛,带三个人去收鬼子的弹药!</p>
栓子,你盯着东边——"话音未落,左边山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娃子浑身是泥地扑过来,怀里还抱着半箱手雷。</p>
"萧队长!"三娃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周他们老周中了掷弹筒,没了。"</p>
萧云的喉咙突然发紧。</p>
老周是跟着他从清风寨出来的老兵,上个月还蹲在篝火边给他编草鞋,说等打完仗要回河北老家娶媳妇。</p>
他别过脸,盯着岩石上的弹孔,那里还嵌着半块带血的碎布。</p>
"把老周的枪收好了。"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等打完这仗,我亲自给他立碑。"</p>
山风卷着焦糊味灌进领口。</p>
萧云抹了把脸上的血,这才注意到脚下的机枪烫得能烙饼——刚才连打了三个弹夹,枪管都打弯了。</p>
系统空间里的物资早见底了,剩下的只有半箱手榴弹和牟勇那把染血的大刀。</p>
"栓子,把弟兄们聚到岩石后面。"他蹲下来检查弹药,手指在石子上蹭掉血迹,"鬼子不可能就这么撤了,肯定是在等后援。"</p>
"那咱们咋办?"王栓子蹲在他旁边,步枪上还挂着鬼子的刺刀,"咱就二十来号人,子弹最多撑半小时。"</p>
萧云没答话。</p>
他望着远处被炮火掀翻的松树,突然想起牟勇昏迷前的眼神——那小子胸口挨了一枪,血把铺板都浸透了,偏生攥着大刀不肯松手,说"萧哥,我疼得慌,但鬼子的血比我疼"。</p>
现在卫生室里那把刀掉地上了,牟勇的手指动了动他捏紧腰间的手榴弹,金属棱硌得掌心生疼。</p>
"三娃子。"他突然抬头,"带两个人从后山绕过去,顺着鬼子撤退的脚印找。</p>
记住,别开枪,只看——"</p>
"报告!"</p>
一声喊打断了他的话。</p>
侦察兵小刘从西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军装被荆棘划得稀烂,脸上沾着松针,"萧队长!</p>
俺在山坳里发现个地洞,洞口有铁丝网,还有鬼子的岗哨!"</p>
萧云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抓过小刘的胳膊,"里面有啥?"</p>
"俺趴草窠里瞅了半钟头。"小刘喘得厉害,"看见几个戴眼镜的鬼子往洞里抬铁箱子,还有个穿白大褂的,手里拿着个玻璃瓶子,里面泡着泡着半截胳膊,青紫色的,像被啥啃过。"</p>
萧云的后颈冒起一层鸡皮疙瘩。</p>
暗刃,他早听过这个名字——总部情报处说过,这是鬼子最阴毒的特务组织,专门搞见不得人的勾当。</p>
上个月陈旅长还拍着桌子骂,说暗刃在太行山里藏了个"宝贝",比三八大盖厉害十倍。</p>
"把地图拿来。"他扯过王栓子怀里的布包,展开染血的地图,手指在鹰嘴崖西南角画了个圈,"小刘说的地洞在这儿,离咱们三公里。"</p>
"队长,这会不会是陷阱?"二牛抱着缴获的三八大盖凑过来,"鬼子故意引咱们去?"</p>
"就算是陷阱也得跳。"萧云把地图塞进怀里,血在纸背面晕开个红团,"暗刃折腾这么久,绝不是为了抢几袋粮食。</p>
小刘说的玻璃瓶子我在系统空间看过资料,鬼子在东北搞过细菌实验,用活人做靶子。"</p>
他站起身,肩上的伤口扯得生疼,"今晚子时,咱们摸过去。</p>
栓子带五个人断后,二牛负责火力掩护,小刘带路。"</p>
"那牟哥咋办?"三娃子突然问,"他还在卫生室躺着呢。"</p>
萧云的手指顿了顿。</p>
他想起今早去看牟勇时,那小子烧得迷迷糊糊,攥着他的手腕直喊"杀鬼子"。</p>
现在卫生室里的大刀掉了,说不定</p>
"把牟勇转移到后山的山洞里。"他声音软了些,"留两个弟兄守着,要是他醒了告诉他,我去端鬼子的老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