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守田记》(上卷)(1 / 2)

楔子</p>

天地之道,在生在养;农耕之本,在土在禾。豫东平原,自古便是中原粮仓,黄河水滋养的黄土,松软肥沃,如母亲的怀抱,孕育着麦浪翻滚、稻菽千重。然天地有常,亦有变数——五运流转,若逢“木运太过”,风气盛行,易生蝗蝻;六气更迭,若遇“少阳相火”肆虐,燥热蒸腾,草木枯槁。</p>

此时,便需草木之精,承天地正气,护佑农耕。白术,得中央土气最厚,性温燥,能燥湿健脾,于田野间,它不仅是疗疾的药草,更在危难之时,化作守护禾苗的屏障。乾隆年间,开封府那场铺天盖地的蝗灾,让世人见证了白术的另一种神力——它以温燥之性,克湿浊之虫,用一缕青烟,在赤地千里中,为百姓守住了最后的希望。这段“白术守田”的记忆,便从那遮天蔽日的蝗群说起。</p>

第一卷:飞蝗过野,赤地千里</p>

乾隆二十五年,岁在庚辰。开春时,豫东平原还透着几分祥和,麦田泛着油绿,农人忙着春耕,连田埂上的蒲公英都开得金灿灿的。可到了四月,天就变了——“木运太过”,东风呼啸不止,吹得麦穗直不起腰;“少阳相火”加临,雨水稀少,土地渐渐龟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的热气。</p>

王老实蹲在自家麦田里,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种了一辈子地,从没见过这样的天气,麦穗刚灌浆就开始发黄,叶片上卷,像被火烤过。“怕是要遭灾。”他对着老天叹口气,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他心里的希望。</p>

入夏不久,灾难就来了。先是有人说邻县发现了“蝗蝻”(蝗虫幼虫),密密麻麻爬满了地埂。没等开封府的官差组织灭蝗,铺天盖地的蝗虫就来了——它们像一团黑色的乌云,从西北方向压过来,遮天蔽日,连太阳都变成了昏黄色。飞蝗过境时,翅膀扇动的声音“嗡嗡”作响,像千军万马在奔腾。</p>

王老实眼睁睁看着蝗虫落在自家麦田里,瞬间,绿油油的麦穗就被啃成了光杆。他拿起扫帚去赶,可蝗虫太多了,赶走一片,又来一群,落在他的胳膊上、脸上,用带刺的腿抓挠着,让人头皮发麻。不到半天,他家五亩麦子就成了光秃秃的茬子,连地里的野菜、路边的野草,都被啃得干干净净。</p>

“完了,全完了!”老伴坐在田埂上哭,“这日子可咋过啊?”村里的哭声一片,有的人家把锅碗瓢盆都搬到田里敲,想吓走蝗虫,可根本没用。蝗虫飞过村子,连屋檐下的茅草、墙上的苔藓都不放过。几天下来,豫东平原变成了一片赤地,土黄色的大地上,除了蝗虫爬过的痕迹,看不到一点绿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蝗虫粪便的腥臭味。王老实看着这一切,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只觉得天旋地转。</p>

第二卷:药圃独存,异草显灵</p>

蝗灾持续了半个月,村里人的存粮渐渐见了底,绝望像瘟疫一样蔓延。王老实每日还是会到田里转转,哪怕明知什么都没有了,仿佛这样心里能踏实些。这天,他路过自家屋后的小菜园,忽然愣住了——菜园里种着几畦蔬菜,早就被蝗虫啃光了,可菜园角落那片药圃,竟完好无损!</p>

那是他特意留出来种白术的地方。老伴常年脾胃不好,吃不下饭,容易拉肚子,郎中说白术能“健脾燥湿”,让他种几株备着。这片药圃不大,也就半分地,白术长得齐腰高,叶片呈羽状分裂,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绿油油的,在一片焦黄的背景里,显得格外扎眼。</p>

王老实走近了细看,更奇的事发生了:几只蝗虫落在药圃边缘,刚要往白术上爬,却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扑棱棱飞开了;有一只胆大的,落在了白术叶片上,没待片刻,就慌忙飞走了,好像叶片上有刺一样。“怪了,这蝗虫咋不吃白术?”王老实蹲下身,仔细观察白术——叶片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摸上去有点扎手,凑近闻,有一股淡淡的、温厚的香气,不像别的草那样青涩,倒有点像晒干的黄土气息。</p>

他忽然想起郎中说的:“白术性温,味甘苦,能燥湿。”又想起老辈人讲的“虫豸喜湿恶燥”。难道是这白术的“温燥”之气,让蝗虫不敢靠近?王老实心里一动,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白术叶片,看到底下的泥土还是湿润的,根须扎得很深。这片药圃,因为靠近水井,他每天都浇水,可其他蔬菜还是被吃了,唯独白术安然无恙。</p>

“这白术,莫不是有灵性?”王老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看着这片郁郁葱葱的白术,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希望。如果白术能让蝗虫绕道,那是不是说,它能护住别的庄稼?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落在了他干涸的心田里。</p>

第三卷:烟起蝗散,初试锋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