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探了探少年的脉，脉细如丝，却带着股躁气。再看他咳出的血，色暗带紫，是肺阴亏耗、虚火灼络之象。"你从哪里来？"</p>

"山外的石泉村"少年喘着气，"听说太白山有神仙，能炼能炼治百病的丹"</p>

先生望向观外，云气已经散了些，能看见涧口的路——那路本被云气封着，此刻却露出条窄缝，像是特意为少年开的。他叹了口气，转身回丹房："进来吧。"</p>

少年被扶到丹炉旁，闻到炉里的药香，咳得更厉害了，却眼睛一亮："这香闻着舒服"</p>

先生舀了勺没凝丹的药汤，兑了些山泉，递给少年："先喝了。"</p>

药汤入口甘淡，带着点灵芝的微苦，滑入喉咙后，少年忽然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咳嗽也轻了些。"这、这是"</p>

"猪苓利水，茯苓健脾，灵芝补气。"先生指着炉中的光球，"你爹的病，是虚火上炎，得用这三药合气，滋阴降火。只是"他看着光球，"还缺最后一味'引'。"</p>

少年急了："缺啥？我去采！"</p>

先生摇了摇头，指向少年怀里的布包："你包里的药锄，是用什么木做的？"</p>

少年把药锄拿出来，锄柄黑中带红，布满细密的纹路。"是、是老枫树的根，我爹说说枫树辟邪"</p>

先生接过药锄，指尖在锄柄上摩挲："枫为阳木，其根通肝经，能祛风通络。你爹的痨病久了，经络瘀阻，正好用它做引。"他取下锄柄上的铜箍，将锄柄削成细条，投进丹炉。</p>

枫根一入，炉中的光球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像星子，在空中转了三圈，又聚成个鸽子蛋大的丹丸，通体浑圆，红中透白，白中泛金，正是"五气丹"！</p>

三、丹成济世 寒夜生温</p>

五气丹悬在炉口，像颗小太阳，把丹房照得透亮。先生用玉盘接住丹丸，丸上立刻凝结出层薄霜，摸上去却不凉，反而带着股暖意，像是握着人的脉搏。"此丹分三份，"先生将丹丸分成三粒，"一粒治你爹的咳血，一粒补他耗损的元气，还有一粒"他顿了顿，望向观外的夜色，"留着，或许有用。"</p>

少年捧着玉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多谢仙长！我、我该怎么报答您？"</p>

"不必报答。"先生指了指丹房外的猪苓坡，"明年开春，来帮我采苓吧。记住，要在辰时采，那时水气最足；要用竹刀挖，不伤其根；采完要给土培上腐叶，让它好再长。"</p>

少年连连点头，把丹丸小心地包进贴身的布袋，对着先生磕了三个头，转身往涧外跑。跑到观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太初观的云气又浓了，丹房的金光从云缝里漏出来，像条金色的路，而先生的身影立在光里，道袍飘动，竟像是要随风而去。</p>

石泉村离栖云涧有百里路，少年一路狂奔，鞋磨破了，脚渗出血，却不觉得疼。天快亮时，他终于冲进家门，只见爹躺在炕上，脸白得像纸，嘴唇青紫，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爹！爹！"他哭喊着，掏出那粒治咳血的丹丸，溶在温水里，一点点喂进爹嘴里。</p>

药汤入喉，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奇迹就发生了——爹的咳嗽渐渐停了，胸口的起伏平稳起来，脸上竟泛起一丝血色。又过了一个时辰，他居然能坐起来，说："渴想喝水"</p>

村里人都说是少年感动了山神，纷纷来打听缘由。少年把太初观的云先生、紫铜炉、五气丹的事说了，听得众人啧啧称奇。有个常年风湿的老妪，拄着拐杖来找少年："好孩子，能带我去求求仙长吗？我这腿，冬天冻得像冰，夏天又肿得像馒头"</p>

少年想起先生的话，点了点头："仙长说，丹能济世，我带您去。"</p>

两人再去栖云涧时，正赶上腊月最冷的天。山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可一进涧，就觉得暖融融的——云气里飘着五气丹的余韵，连崖上的冰瀑都化了些，滴下水珠，落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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