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寄幽:虞集与石斛的华山之念》(上卷)(2 / 2)

送走揭傒斯,虞集回到书案前,将那青瓷瓶里的金钗石斛取出来,换了新水。他决定,明日便向朝廷告假,以“体衰需静养”为由,赴那华山之约。</p>

夜阑人静,他灯下独坐,望着案上的金钗,忽然有了写诗的冲动。提笔蘸墨,却又放下——他想,这诗,该等亲见了茆冈的钟乳洞,亲见了那悬在洞中的金钗石斛,再写不迟。</p>

此刻,他心中的诗,已不仅仅是几句韵脚,而是一段即将启程的旅程,一次对岁月的叩问,一场与金钗石斛的深山之约。</p>

第三回 束装就道辞京华,秋山初入见真容</p>

元延佑七年深秋,虞集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繁华的大都。行囊里除了换洗衣物、笔墨纸砚,还有那株金钗石斛——他将其用棉纸小心包裹,藏在贴身的布袋里,权当是“引路神”。</p>

一路向西,秋意渐浓。过黄河时,水面已结薄冰,寒风卷着芦花,扑在船头,带着萧瑟的诗意。他站在船头,望着两岸渐次升高的山峦,忽然觉得胸臆间的郁结消散了不少——原来离开那四方的书案,天地竟能如此开阔。</p>

行至华阴县,揭傒斯的故人——县尉李君早已在驿站等候。李君是个爽朗的汉子,听闻虞集要去茆冈寻金钗石斛,笑道:“虞大人好雅兴!那茆冈确实有个‘金钗洞’,洞深不见底,钟乳石千姿百态,只是寻常樵夫都不敢进,说是‘有山神护着’。”</p>

虞集笑道:“我不求采得仙草,只求能亲眼见见那洞中的金钗,便心满意足。”</p>

李君为他请了个当地的老药农做向导。老药农姓赵,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据说年轻时常入金钗洞采药。“那洞中的金钗,才是真‘金钗’,”赵老药农说,“茎粗如指,紫褐发亮,节上的金晕能映亮石缝,采一株能抵半年的嚼用。”</p>

虞集问:“真如金钗一般?”</p>

“比金钗还金贵!”赵老药农说,“要进洞,得走‘一线天’——那是两峰之间的一道缝,只能容一人侧身过,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过了一线天,才能见着洞门。”</p>

次日清晨,他们一行三人——虞集、赵老药农,还有李君派来的两个年轻衙役(负责背绳索、火把),踏着霜露向茆冈进发。山路崎岖,两旁的树木早已落尽叶子,露出光秃秃的枝干,却更显山骨的嶙峋。</p>

行至正午,终于望见“一线天”——两座青灰色的山峰如被巨斧劈开,中间果然只留一道窄缝,阳光从缝中漏下,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像一条金色的路。</p>

“过了这里,就是金钗洞的地界了。”赵老药农指着缝的另一端。</p>

虞集深吸一口气,跟着赵老药农,侧身走进一线天。岩壁冰凉,擦着他的衣袖,脚下的碎石“簌簌”滚落,看不见底。他屏住呼吸,一手扶着岩壁,一手被衙役牵着,一步步挪过那道缝。</p>

走出一线天的刹那,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谷地出现在眼前,谷地尽头,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隐在藤蔓之后,洞口上方,果然有钟乳石如冰锥般悬垂,在阳光下闪着湿漉漉的光。</p>

“那就是金钗洞!”赵老药农指着洞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p>

虞集站在谷中,望着那幽邃的洞口,忽然觉得一路的颠簸都值了。他从怀中取出那株金钗石斛,对着洞口的方向,轻轻说了句:“我来了。”</p>

秋风穿过谷地,卷起几片枯叶,像是洞中的金钗在回应他的到来。</p>

第四回 洞探钟乳寻金钗,幽境初感物外趣</p>

赵老药农点燃火把,火苗“噼啪”作响,驱散了洞口的幽暗。他叮嘱道:“洞内地湿滑,钟乳石参差不齐,脚下千万看牢,说话也轻点,别惊了‘山神’。”</p>

虞集跟着他走进洞。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湿润的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与洞外的干燥秋风截然不同。洞顶的钟乳石形态各异:有的如莲花初绽,有的如猛兽探爪,有的如仙人垂袖,被火把的光映照,投下巨大而诡异的影子,仿佛随时会活过来。</p>

“看头顶!”赵老药农指着上方。虞集抬头,只见一根粗壮的钟乳石从洞顶垂下,末端挂着一滴巨大的水珠,晶莹剔透,像谁悬在半空的玉坠,迟迟不肯落下。“这叫‘滴玉泉’,滴了千年,才积成这根‘玉柱’,”老药农说,“金钗就爱长在这玉泉附近的石缝里,能饮到最纯的露水。”</p>

果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洞壁的石缝间,果然点缀着一抹抹青绿!那正是金钗石斛!它们的茎比虞集带来的那株更粗壮,紫褐中泛着明显的金晕,节间鼓鼓的,真如一支支倒挂的金钗,从石缝中探出来;叶片狭长,边缘带着锯齿,被洞顶渗下的水珠打湿,愈发翠绿;最顶端的花苞,虽未开放,却饱满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绽放。</p>

“石斛金钗感素秋……”虞集站在石缝前,终于将这句诗清晰地念了出来。此刻的金钗,在钟乳洞的幽暗里,在火把的光晕中,比在大都书案上更显灵动,那层金晕仿佛是从石缝里“长”出来的,带着山的精魂,洞的幽气,秋的清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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