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大雪·鹖鴠不鸣 (上)(2 / 2)

"用声音做武器,"阿野握紧宓罗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与自己胎记的振动,"神庭可以囚禁我们的身体,却囚禁不了我们的思想与希望。"宓罗点头,发间的稻花冠冕上,声禾穗粒正在悄悄生长,每颗穗粒都映着老牧民吹笛的剪影。</p>

大雪终于落下,却不再是寂静的白幕。阿野听见,七彩禾穗的振动频率与雪花坠落的节奏产生共鸣,在凡人听不到的频段,奏响着生命的序曲。老牧民的笛声穿过灰雾,唤醒了雪原下的生机,稷苗的根系在笛声中舒展,吸收着声音的养分。</p>

在禁言钟的裂痕里,一只鹖鴠精魄振翅飞出,它的喙中衔着一颗言核,核上刻着"畅"字。言核落在阿野掌心,与他的镰刀胎记连成一线,胎记中央竟浮现出创世花神的唇形纹路——那是对凡神之声的回应,也是对神庭暴政的宣战。</p>

第二折·禁言钟声</p>

守阵神官从灰雾中缓步走出,他的禁言袍由百张不同兽皮缝成,每张皮上都用银线绣着"禁"字咒文,却在接缝处露出人类手指骨制成的纽扣。手中的夺声鞭长三尺三寸,鞭身缠绕着三十三条农神的舌筋,鞭梢坠着用婴儿脐带编成的禁声结,每走一步,结上的铜铃就发出闷哑的"咔嗒"声——那是用喉骨磨成的响器。</p>

"三百年了,终于又有凡人敢踏足这片寂静之地。"神官抬手揭开兜帽,露出半张机械面孔,右目是分光镜碎片拼成的棱镜,左目则是颗转动的齿轮,"知道为什么你们的骨笛吹不出声吗?因为神庭早在三代前就剜去了农神的舌头,你们的祈谷调,不过是无病呻吟的残章。"</p>

他挥鞭抽向稷田,鞭梢带起的灰雾如蛇般钻入老牧民口中。老人发出无声的惨叫,双手扼住咽喉,喉结处浮现出禁声咒文的青色纹路。宓罗连忙甩出凡人血珠,血珠如利箭穿透灰雾,在老人颈间绽开一朵血色粟花,咒文瞬间剥落,露出下面被割破的声带——那是神庭给所有"妄言者"的烙印。</p>

"他们连孩子的啼哭都要夺走"宓罗的声音哽咽,凡人血在她掌心聚成泪滴状,"我在焚仙台时,曾听见司律神官说:'凡人的声音比浊魔更脏'"她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雪夜,襁褓中的婴儿因啼哭被神官割去舌头,母亲的惨叫被寂声阵吞噬,唯有血珠溅在她囚服上,凝成永不褪色的红点。</p>

阿野握紧七彩禾穗,穗粒振动频率突然加快,竟在他耳畔响起创世花神的低语。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共鸣:"声由心生,言为种媒,当以凡念破神禁"他看见,创世花神在混沌中播下声音的种子,每颗种子都长成能说话的植物,用枝叶的沙沙声传递凡神共生的智慧。</p>

"把血滴在骨笛的声核上!"阿野突然大喊,"那是先神留给凡人的声脉!"宓罗立刻咬破指尖,凡人血珠渗入骨笛的琥珀声核,蜡封应声而裂。笛中飘出一缕淡金色的光雾,光雾里藏着无数细小的声音碎片:新石器时代的击石而歌、商周时期的青铜编钟、汉唐丝路的驼铃阵阵,最终汇聚成三百年前焚仙台的牧童短笛——那是她记忆中最后一次听见的自由之声。</p>

守阵神官的棱镜眼发出红光,鞭身的舌筋突然绷直如琴弦:"竟敢唤醒先神的残念!"他挥动夺声鞭,竟在虚空中抽出一道音波刀刃,刀刃上刻着"灭声"二字,所过之处,稷苗的叶片纷纷碎裂,露出里面被囚禁的声音幼虫。</p>

老牧民趁机将骨笛凑到唇边,干裂的嘴唇贴上吹口的瞬间,笛身的"农神失语"血字发出强光。第一声笛音异常艰涩,仿佛穿过三百年的寂静长河,却在宓罗的凡人血滋润下逐渐清亮。笛声里混着马奶酒的香气、羊皮帐的暖意、以及牧草生长的簌簌声,竟与七彩禾穗的振动频率完美契合。</p>

"这是《百谷齐鸣》的前奏!"阿野的胎记化作音律符文,在手臂上流淌成农耕神吹笛的图案,"先神用声音播种,用旋律收割,神庭偷走了这个秘密,却偷不走凡人对声音的渴望。"他看见,禁言钟的裂痕中渗出金色的声液,那是被囚禁千年的音律精华。</p>

守阵神官惊恐地后退,机械面孔上的齿轮开始倒转:"不可能!《百谷齐鸣》早该和农神的舌头一起烂在焚仙台!"他挥手敲响禁言钟,钟声不再无声,而是混着历代农神的惨叫,如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然而钟声触及七彩禾的光纹时,竟被反弹成凡人的窃窃私语——有母亲哄睡的歌谣,有农夫相骂的俚语,有孩童第一次喊出的"阿爹"。</p>

宓罗的凡人血珠落在这些声音上,竟将它们凝成会发光的声蝶。声蝶振翅飞向稷田,停在幼苗上,稷苗竟抽出能振动发声的叶片,叶片摩擦间,竟哼出了失传的《祈谷小调》。老牧民老泪纵横,他听见了祖父的声音,听见了妻子难产时的呻吟,听见了儿子夭折前的啼哭——这些被神庭偷走的声音,正在凡人血与笛声中重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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