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在海澜体内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在冲刷着积年的尘埃。

原本缠绕他的黑色魔气彻底褪去，露出底下暗紫色的精纯魔元。

众人正盯着他的变化，忽然见他蜷缩的脊背缓缓舒展，原本枯槁如树皮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花白的头发褪去霜色，露出乌黑的发丝，连脸上的褶皱都平了下去。

不过片刻功夫，地上那个苍老疯癫的老汉，竟变成了个与老海差不多年纪、甚至更显年轻的男子。

眉眼清秀，鼻梁挺直，下颌线条柔和，全然没有其他水手的粗犷，倒像是个读过书的文弱修士，只是眼底还凝着未散的疲惫。

海澜缓缓睁开眼，瞳孔不再浑浊，黑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目光扫过周围的水手，扫过老海，最后落在李万基三人身上，眼神一点点清明过来，像是蒙尘的镜子被擦亮。

“沧哥……海浪……”他认出了老海和旁边的水手，声音不再沙哑，带着点少年时的清朗，却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下一秒，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沙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喉头的哽咽堵着，只能任由眼泪直流，那是积压了几千年的愧疚、悔恨与重逢的激动，在此刻彻底决堤。

老海快步上前，伸手将他扶起来，掌心触碰到他胳膊时，能感觉到他身体还在轻颤。

老海拍了拍他的后背：“刚才我说的那些话，还记得不？”

海澜用力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努力稳住声音：“记得……沧哥，我记得……”

“行了。”老海打断他，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松快，“什么都不用说了，先上船。”

海澜吸了吸鼻子，目光转向李万基、大郎和林琳，眼神里满是感激，刚要开口说“谢谢”，李万基却先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先上船吧。你刚恢复，体内魔元还没稳，找个地方歇会儿，有话回头再说。”

大郎挠了挠头，咧嘴笑了：“就是，有啥谢的，以后跟着我们好好干，比啥都强！”

海澜看着三人，又看了看身边拍着他后背的老海，还有周围水手们关切的目光，终于重重点了点头，用袖子抹了把脸，一步步地踏上船板。

几千年的疯癫与煎熬，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点。

看着海澜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口，老海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李万基三人，目光扫过他们空空的双手，忍不住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好奇：“对了城主，咋空着手出来了？没找到啥好东西？”

李万基正想说这事儿：“找着了，就是东西太多，靠我们三个搬到猴年马月去。得麻烦哥几个帮帮忙，一起运上船。”

老海哈哈一笑：“小问题。”

说着，他回头朝水手们招了招手，嗓门亮得很：“哥几个！别愣着了！跟我去岛上搬东西。”

水手们跟着老海往洞穴赶，魔神的力气果然惊人，连弩单手拎、炮车两人抬，不过两三趟，洞里的军械就全码在船上，连铜皮战车都没磕着半点漆，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军械搬妥，老海亲自掌舵，大船调转方向，朝着怒海眼的方向缓缓驶去，海风推着船帆，帆布鼓得满满当当。

没多久，海澜换了身干净的粗布短衫走出来，原本清秀的眉眼褪去疲惫，更显精神。

他径直走到李万基三人面前，郑重地躬身一拜，虽没说半个“谢”字，眼底的感激却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