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山长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p>

坐直了身子，将那盆御袍黄看了又看。</p>

欣赏了半晌，才将目光转向坐在许或身旁的林岁康。</p>

“这位小友是？”程山长问道。</p>

林岁康立即起身，拱手恭敬地回道。</p>

“山长，学生林岁康，是嵩阳书院的学子。”</p>

程山长抬眸瞧了林岁康一眼，见他识礼，微微点了点头，又低头欣赏着那盆御袍黄。</p>

见程山长并未多问，许或又接着道：“老师，康儿是弟子之前出门游历时教过的学生。”</p>

“你的学生？带来我这儿做什么？”</p>

程山长招手，唤来鹤儿将花抱下去好生照看。</p>

“康儿在读书一道上，颇有些天分。弟子不忍看他被埋没，特带来叫 老师瞧瞧。”</p>

许或也不是弯弯绕绕之人，直接便将来意说了。</p>

程山长目光在林岁康身上顿了片刻。</p>

只见眼前的少年十四五岁的年岁，眼神清明，身着八成新的宽袖襕衫，浑身整齐干净，一丝不苟。</p>

“嗯......”程山长沉吟片刻，这模样，有几分许或小时候的样子。</p>

十分无趣。</p>

“你自己的学生，你自己教就是，与我说做什么？”程山长端起茶盏，不以为意地抿了口。</p>

“在教书育人一途上，老师是魁首。且弟子公务繁忙，怕是会埋没美玉。”</p>

不得不说，许或恭维起人来，听着也叫人十分舒心。</p>

程山长面皮动了动，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心中舒畅了两分，刚想松口答应.....</p>

不成，差点就被这小子甜言蜜语忽悠了去。</p>

“我年岁大了，不收弟子！”</p>

“老师，您老不想再教出个状元郎？”</p>

许或对程山长很是了解。</p>

他老师年轻时，也是意气风发，十分不服输之人。</p>

与隔壁紫阳书院的大儒从早斗到晚。</p>

只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从别处去比拼，始终难以分出胜负。</p>

科举一途，反而最是简单明了。</p>

两家书院即便联合招生，暗中却也各自较劲。</p>

恒国每年科举，前三甲，至少有两位是被嵩阳书院和紫阳书院包揽。</p>

今年不是嵩阳书院领先一筹，明年便是紫阳书院夺得魁首。</p>

上一届，是许或得了状元郎。</p>

听说这届紫阳书院有两名学子声名大噪，很有可能同时占据前三甲其二。</p>

届时，嵩阳书院的风头，可就要被紫阳书院压下去。</p>

“你以为状元郎就是那么好出的？只会读书便能成为状元么？”程山长不为所动。</p>

他早就不想管嵩阳书院的事儿，要不是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一个志在官场，想有一番作为。</p>

一个钻研进古书中爬不出来，被皇帝抓去关在文史阁中修缮古籍、修订撰写史书。</p>

哪至于他现在后继无人，一把年岁了还要担着山长的名头。</p>

许或抿了盏茶，又轻声开口。</p>

“康儿出身乡野农户，在景州府下最偏远的小村子里。弟子机缘巧合，只教了他不足一年，今年秋闱，康儿已经考中举人。”</p>

“老师，读书一道上，康儿的天赋犹在我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