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复杂的，混杂着好奇与一丝丝荒谬的感觉。</p>

她开始尝试去理解唐冥的逻辑。</p>

或许，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邪神，所谓的灭世大阵，真的就只是……结构不同，能量属性各异的，大型能量聚合体而已。</p>

他不是在战斗。</p>

他是在拆解，分析，然后……回收。</p>

“看来，这个也不能完全管饱。”</p>

唐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p>

他落回到马车之上，看了一眼旁边车辕上昏死过去的风啸天，又看了看林霜。</p>

他的手腕一翻，那块作为地图的黑色石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掌心。</p>

她看着那幅地图，看着上面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座正在走向毁灭的城池，代表着亿万生灵的悲惨宿命。</p>

那股刚刚因为黑云城被净化而产生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的压抑。</p>

“唐冥。”她轻声开口，“那个……‘创造者’，他制造这些东西，真的只是为了收集不同的力量吗？”</p>

“嗯，差不多。”唐冥的指尖在一颗闪烁着诡异蓝光的光点上停了下来，“不过，他的目的可能比单纯的收集更复杂一点。”</p>

他收回手，看着林霜，很认真地解释起来。</p>

“天风城的构造，核心是‘风雷’，追求的是极致的毁灭与狂暴。黑云城的构造，核心是‘诅咒’，追求的是极致的污秽与怨毒。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p>

“他不是在单纯地叠加力量，他是在构建，或者说，是在拼凑某种东西。”</p>

唐冥的指尖，一缕银黑色的电弧跃动，充满了威严与毁灭。</p>

紧接着，又有一丝漆黑如墨，充满了阴冷与不详气息的能量浮现。</p>

两股力量在他的指尖泾渭分明，却又彼此没有产生任何排斥。</p>

“你看，就像积木一样。他想搭建一个完整的，属于他自己的法则体系。毁灭，腐蚀，生命，净化……每一种，都是他需要的一块积木。”</p>

唐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p>

“一个野心很大的建筑师。可惜，他的工艺，太粗糙了。”</p>

林霜沉默了。</p>

她大概明白了。</p>

那个藏在幕后的存在，是在用整个大陆的生灵做实验，试图创造出一种，凌驾于现有天道之上的，全新的，属于他自己的“道”！</p>

何其疯狂！何其恐怖！</p>

就在这时，车辕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p>

“水……水……”</p>

风啸天悠悠转醒。</p>

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片陌生的，沐浴在阳光下的废墟。</p>

黑云城那地狱般的景象，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p>

那颗巨大的肉瘤心脏，那只黑暗的独眼，那毁天灭地的诅咒光柱……</p>

“啊！”</p>

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整个人猛地从车辕上弹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结果一脚踩空，差点从飞驰的马车上掉下去。</p>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p>

是唐冥。</p>

“醒了？”</p>

风啸天身体一僵，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了唐冥那张平静的脸，又看到了安然坐在车厢里的林霜，再看看身下这平稳的不像话的马车。</p>

他的大脑，宕机了足足十几个呼吸。</p>

然后，他猛地反应了过来。</p>

结束了？</p>

那个地狱……没了？</p>

他颤抖着，看向唐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前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