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间，天黑了。</p>
罗彬摸出来灯油喝了，压下邪祟的本能。</p>
张云溪进了帐篷休息。</p>
罗彬和卫东随后入内，卫东拉上了这帐篷里仅有的帘子，黑暗，愈渐浓郁。</p>
帐篷底部有一层薄薄的软垫，隔绝了地面的潮湿。</p>
这一觉罗彬一直在做梦，梦很古怪，不停重复秦九么出现的场景。</p>
次日醒来时，张云溪和卫东都没醒。</p>
罗彬先钻出了帐篷帘子。</p>
篝火早已熄灭。</p>
罗彬本来想添柴点燃，忽地，一道黑影从火堆余烬中窜出。</p>
面色陡变，罗彬拔刀，下斩！</p>
动作一气呵成，一颗蛇头落地，蛇身还在不停地扭动。</p>
紧接着，卫东从帐篷中钻出，他速度飞快，一把刀狠狠朝着地面刺去！</p>
只听轻微的喀嚓声，是蛇头被插了个对穿，钉死在地上了。</p>
“打蛇打七寸就够了，如果你砍了蛇头，一定要将头斩烂，刚才它差一点儿就要弹起来，还是会咬中你。”卫东心有余悸，稍稍喘口气，说：“火能挡住大部分蛇，可还是有一些喜热，会钻进余烬里，这种蛇少，遇到了算运气不好，也算好。”</p>
随后，罗彬才明白卫东说运气好的缘由。</p>
他麻利地剥皮，去内脏，再点燃篝火，炙烤之下，肉香弥漫出来。</p>
“蛇肉很补的，壮腰骨。”一边分食，卫东一边解释。</p>
吃罢了饭食，三人又分别解决了三急的问题，卫东收拾了帐篷，一行人继续上路。</p>
过程中有些小插曲，譬如卫东说，这儿的地面容易出现孔洞，下方是坑，上方因为藤蔓和枯枝败叶重叠压住，挡住了坑洞，人掉下去可能会出事。</p>
因此他走在前边儿，一直手里有根木棍探路。</p>
以及山路潮湿，尽量避免有水坑的地方，一定会有蚂蟥。</p>
罗彬倒是不怕这些，他皮糙肉厚，刀都穿不透。</p>
张云溪年纪不小了，他得注意细节上的危险。</p>
一整天的赶路，又到了暮色天黑的时候。</p>
他们从树林子里走出来了。</p>
入目所视，这里又是一座山的山脚，一道阶梯斜斜地往上，硬生生从山体上开凿出来。</p>
这山很高，阶梯没有任何扶手，多看一眼，都有些让人腿软。</p>
地图到这里，差不多就是终点了。</p>
卫东一时间有些失神，他问：“从这个阶梯上去，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吗？我一直以为，想找到这里都不容易，中途会有很多危险，可没想到，一点儿危险都没有……那危险，就是在这后边儿？”</p>
张云溪没有直接回答。</p>
罗彬眼皮跳得略凶，一直盯着阶梯看着。</p>
还剩下最后一丝残存的夕阳光，消失之前，光巧妙地打在了阶梯上。</p>
整座山是暗沉的，阶梯却泛红，其山顶又有一点白光，既是登山，又像是登天。</p>
“我上去看看吧。”罗彬哑声说。</p>
“休息一夜，明早再上去。”张云溪稍顿，道：“要耐得住性子，才能在大部分事情中达成目的，或者全身而退。”</p>
默了片刻，罗彬点点头。</p>
卫东没有得到答案，他闷不做声，将帐篷打开，像是昨晚一样，弄了篝火，撒了硫磺。</p>
三人在帐篷内休息，只有张云溪睡得比较好，卫东一会儿就翻一下身。</p>
罗彬还是一整夜的异梦，不停地梦见秦九么。</p>
次日醒来，初阳光依旧照射在那条路上，给人一种通达感。</p>
罗彬并不觉得通达，他总觉得，冥冥中还是有提示，只是他没摸到关键点上。</p>
吃罢早饭，收拾好一切，张云溪告诉卫东，可以原路返回了，接下来的路，不用他来带。</p>
卫东当即摇头，眼中坚决说：“没有地图，也需要我带路的，你们对山路不了解。”</p>
张云溪没吭声，依旧看着卫东，眼神就像是一把剑，能剖开其心中最深的秘密。</p>
卫东的面颊，逐渐变得苍白起来。</p>
“我儿子是最后一个带路进山的人，他瞒着我和我老婆，再也没回来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一路上都没有，他肯定是上去了，我得上去！”</p>
“你们是唯一杀了水中鬼东西的人，带我上去，真有什么危险，你们可以不管我，求你们了。”卫东神态惨然。</p>
张云溪眉头紧皱着。</p>
和卫东对视了良久，微微叹了口气。</p>
“生死有命，祸福天定，早就知道了结果，何必执迷结果？为此送命，值吗？”</p>
“首先，我是个父亲，我没有保护好儿子，总不能让他的尸体待在这山里，被蛇虫鼠蚁啃完了，还要当成窝。”</p>
“死活，我都得给他个安宁。”卫东很决然。</p>
最终，张云溪还是不说话了。</p>
踏上石阶上山，张云溪走在最前头。</p>
罗彬第二，卫东第三。</p>
罗彬是爬过悬崖的，这高度依旧让人不适，却还好，能忍。</p>
余光能瞧见卫东很紧张，腿一直发颤，不过他还是坚持跟着。</p>
终于，当台阶爬上了尽头。</p>
先是一片空地，大约得有个三四十米长宽。</p>
再往后有一个牌楼，很是古旧。</p>
牌楼挂着一块横匾，写着几个烫金大字，天机道场。</p>
这就到天机道场了？</p>
说实话，罗彬人都懵了。</p>
张云溪同样眼皮狂跳，显得诧异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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