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安神香倒是别致。"安陵容指尖掠过黄符边缘，朱砂蹭在指腹像未干的血迹。</p>

窗外惊雷炸响，端妃鬓间累丝金凤的尾羽扫过她后颈，冰凉如毒蛇信子。</p>

端妃的呼吸带着药香："前日路过宝华殿，见夏常在的宫女在焚化经幡。"她苍白的手指抚过安陵容发间的白玉簪，"这簪子上的合欢花纹，倒像是敬事房新制的样式。"</p>

安陵容袖中的合欢帕子突然发烫。</p>

前日夏常在打翻茶盏时，正是用这样的帕子擦拭泼在她裙摆上的碧螺春。</p>

铜漏滴答声中，她忽然想起端妃宫里那尊送子观音——底座莲花纹与夏常在轿帘上的流苏如出一辙。</p>

三更梆子响时，安陵容将羊脂玉镯浸在玫瑰露里。</p>

月光透过茜纱窗在镯面游走，照见内壁极浅的"华"字刻痕——这是华妃旧物，此刻却在她的妆奁深处泛着冷光。</p>

"宝鹃，明日把皇上赏的沉香木盒取来。"她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出九宫格，指尖在"坤"位重重一点。</p>

前世夏冬春因一丈红惨死时，手里攥着的正是绣着坤卦的帕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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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六棱宫灯已在景仁宫次第亮起。</p>

安陵容特意选了月白绣金凤的氅衣，领口缀着的东珠随着步履轻摇，映得夏常在鬓边红宝石耳坠黯然失色。</p>

当绘春捧着鎏金托盘进来时，她看见皇后腕间的碧玺佛珠突然断线。</p>

"听闻贵妃姐姐新得墨宝，怎的不让姐妹们开开眼？"夏常在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叩击青瓷盏，盏底沉淀的茶沫聚成个歪斜的"囚"字。</p>

安陵容示意宝鹃捧来沉香木盒。</p>

紫檀香气漫过金砖地面时，她瞥见李公公在帘外一闪而过的藏蓝衣角。</p>

木盒开启的刹那，夏常在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晕开的血迹竟与黄符朱砂同色。</p>

"不过是皇上闲时作的《寒梅傲雪图》。"安陵容徐徐展开卷轴，夹层里飘落的朱砂符纸正落在夏常在裙摆。</p>

画中红梅用西域胭脂调色，映得夏常在面如金纸——那画轴末端赫然钤着敬事房的秘印。</p>

皇后拨动佛珠的手骤然停顿："这画上的题字，倒像是皇上批折子时的笔势。"她话音未落，夏常在突然打翻烛台，火舌舔舐画轴时窜起的青烟在空中凝成个狰狞鬼面。</p>

安陵容抢在火苗触及画作前泼了茶盏。</p>

水渍在《寒梅傲雪图》上晕开，夹层里暗藏的巫蛊人偶赫然显现——人偶心口扎着的银针，与那日雨夜布偶上的如出一辙。</p>

"臣妾惶恐！"夏常在跪地时，腕间赤金镯子突然迸裂，露出内里暗刻的梵文。</p>

安陵容俯身拾起碎片，在皇后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清了与端妃符咒相同的卍字符。</p>

暮色四合时，李公公捧着红木食盒求见。</p>

他笑时眼尾堆起的皱纹里藏着檀香灰："皇上夸娘娘的安神香制得精巧，特意赏了暹罗进贡的龙涎。"食盒底层暗格里，躺着半截烧焦的巫蛊布偶残肢。</p>

安陵容抚过布偶颈间勒痕——那手法与前世勒死她的白绫分毫不差。</p>

她斟茶的手稳稳当当："公公可知，宝华殿的檀香掺了曼陀罗花粉？"</p>

李公公掸了掸衣摆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昨儿个端妃娘娘咳疾发作，太医院开的方子里......"他故意拖长的尾音消融在骤起的雨声中，檐下惊飞的燕子撞翻了青玉香炉。</p>

当更漏指向亥时，安陵容对着铜镜卸下白玉簪。</p>

镜面突然映出窗纸上的人影，那人发间金钗在月光下勾出端妃宫里的缠枝莲纹。</p>

她将染血的符咒残片投入香炉，青烟升腾时在梁上凝成个模糊的"肃"字——正是敦亲王福晋的闺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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