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垂眸盯着蟠龙金砖缝隙里的血珠，忽见慕容雪腕间滑落的红绳——正是前世用来勒死沈眉庄的凶器。</p>

她浑身剧颤，袖中金丝缠着的乳牙叮当坠地，恰滚到皇帝赤舄跟前。</p>

"传旨！"皇帝突然抬脚碾住乳牙，玄色靴面龙鳞暗纹沾了血渍，"慕容氏褫夺封号，即刻..."话未说完，慕容雪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染着蔻丹的指甲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蛇形刺青："你们以为赢了吗？</p>

这宫里早就..."</p>

甄嬛突然扬手泼出半盏冷茶，白玉盏砸在慕容雪额角，飞溅的水珠在晨光中凝成七道弧线，竟与妆奁暗格的北斗七星图分毫不差。</p>

宝鹊机灵地捧来金盘接住坠落的翡翠镯，碎玉相击声里，慕容雪最后的诅咒化作喉间嗬嗬怪响。</p>

安陵容再抬头时，正撞进皇帝深不见底的眼眸。</p>

他摩挲着那枚虎头印信，突然低笑出声："爱妃可知，当年年羹尧最爱用金丝缠战俘的牙齿？"鎏金护甲划过她颤抖的指尖，"传朕口谕，安嫔晋为安妃，赐协理六宫之权。"</p>

日影西斜时，安陵容踩着满地碎玉退出养心殿。</p>

宝鹊要扶，她却死死攥住孔雀纹披风暗袋——那里藏着半截未烧尽的羊皮纸，火漆印痕依稀可辨前朝皇室的蟠螭纹。</p>

宫道两侧的琉璃瓦映着血色残阳，忽听得假山后传来窃语："...听说那位小主心口的刺青，与冷宫枯井里的..."</p>

话音被夜风掐断在戌时的梆子声里。</p>

安陵容驻足望着重华宫方向，忽见甄嬛的仪仗转过朱红宫墙，八宝琉璃灯在暮色中晃出诡谲光斑。</p>

她伸手接住飘落的玉兰花瓣，指尖触到冰凉的夜露，恍惚又见慕容雪鬓边那朵沾着晨露的白玉兰——那露水，分明带着撷芳殿藻井特有的青苔腥气。</p>

"娘娘当心石阶。"宝鹊轻声提醒，手中宫灯照见前方岔路口。</p>

左边通往御花园的石子路上，几片枯叶正以古怪的轨迹盘旋；右侧宫道尽头的角楼飞檐，隐约垂下半截猩红穗子，在月光下泛着铜钱般的冷光。</p>

安陵容突然将孔雀纹披风裹紧，鎏金护甲划过宫灯铜柄发出刺耳锐响。</p>

更远处传来守夜太监的咳嗽声，混着永巷风声，像是谁把前朝旧谱的《霓裳怨》吹散了调子。</p>

她望着宫墙上自己摇曳的影子，忽觉那影子脖颈处多出一道细长裂痕，恍若被利刃划开的旧伤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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