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应景而起，卷起尘土，将那些铁渣吹得无影无踪，仿佛要将这罪证与悲痛一同抹去。</p>

风声中，木屋前的月桂树剧烈摇曳，树叶的哗啦声，像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和哭喊。</p>

不远处的末晓浮，身体猛地一颤。</p>

他仿佛听见了月桂树的悲鸣，也感受到了那股源自同源的、痛彻心扉的龙息。</p>

他踉跄着，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p>

他望着那棵在风中狂舞的月桂树，泪水决堤……</p>

用尽全身力气，哭喊出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悲怆：</p>

“月先生！……我……末晓浮……愧对你啊！……”</p>

乌孟尔的目光，落在了那柄静静躺在月可身旁的捣药杵上。</p>

它由一块普通的石头打磨而成，表面光滑，却因常年使用，而沁入了一丝药草的清香。</p>

这是月可视若生命的珍宝，是她荒唐的兵器。</p>

也是她与父亲之间唯一的、温暖的连接。</p>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p>

“用捣药杵做兵器？亏你想得出来！”</p>

他曾经这样嘲笑她，语气里满是少年人的不以为然。</p>

月可气鼓鼓地反驳：</p>

“臭小子……你懂什么！”</p>

随即，声音又软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p>

“这是我爹爹留给我的东西……其实……他还留下了草药，药罐子……”</p>

“那些更不像兵器了！”</p>

“我拿着它，就能感觉到爹爹还在我身边。”</p>

她仰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p>

“有爹爹陪着我，走到哪儿我都不会害怕。”</p>

那银铃般的声音，此刻却化作最锋利的冰锥，一遍遍刺穿乌孟尔的耳膜。</p>

他看着地上那张，再也不会扬起笑脸的稚嫩脸庞，那声音的主人，已经永远地沉寂了。</p>

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浑身痉挛，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p>

他缓缓蹲下，捡起那柄冰凉的捣药杵。</p>

它不再是一块石头，而是月可最后的温度，是她未说完的话语，是她短暂一生的全部寄托。</p>

乌孟尔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捣药杵高高抛向空中。</p>

那石杵在空中划过一道，笨拙而决绝的弧线。</p>

仿佛在模仿它主人的一生，短暂地飞翔后，便遵循着万有引力的宿命，笔直地坠落。</p>

目标，正是他自己的头颅。</p>

“孟尔——！”</p>

“枭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