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她能看见他眼底浮着的血丝,和那抹藏不住的疲惫。</p>
“好。”她说,“如果你现在就走,我考虑让你拍下那块地。”</p>
赵子龙瞳孔微缩,似不信她会答应得如此轻易。</p>
“只是‘考虑’?”他问。</p>
“你想要更多?”她冷笑,“赵总,别忘了是谁先毁了信任。我给你一次机会,不是因为你还值得被原谅,而是……我不想再被你纠缠。”</p>
她话音落下,转身去拿包。</p>
就在她经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侧身挡住她去路。</p>
“心上人?”她挑眉,“谁?”</p>
“你不是一直和星澜资本的萧兰陵走得很近?”他语气冷下来,“上周五你没回家,住在他公司隔壁的酒店;前天他来总部开会,你在茶水间单独见了他十五分钟。这些,我都看到了。”</p>
诸葛亮终于动了怒。</p>
她仰头直视他,目光如刀:“所以你是派人监视我?还是装作无意,在监控里翻我的行程?赵子龙,你到底想做什么?把我锁在你视线范围内才算安心?”</p>
“我不是——”</p>
“你就是。”她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你根本不在乎我见谁、做什么,你只在乎我有没有脱离你的掌控。可你忘了,我不是你的资产,也不是你的战利品。”</p>
赵子龙呼吸一滞。</p>
他想说“我不是这么想的”,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句:“那你呢?你跟萧兰陵走得这么近,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一旦地皮到手,就带着方案跳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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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怔住。</p>
随即,她笑了,笑得近乎悲凉。</p>
“你到现在,还是只相信阴谋论。”她摇头,“赵子龙,我和你结婚三年,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你以为我接近萧兰陵是为了利益?可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星澜资本做潜在合作方吗?因为他们尊重女性决策权,因为他们允许项目负责人拥有独立投票权,因为他们不会因为我是谁的妻子,就否定我的能力。”</p>
她顿了顿,眼神锋利如刃:“而你呢?你连我能不能独自吃顿晚饭都要过问。你说你爱我,可你的爱,从来都是囚笼。”</p>
赵子龙僵在原地,拳头悄然攥紧。</p>
他想反驳,却发现无从开口。</p>
她每一句话都像钉子,狠狠楔进他自以为坚固的情感堡垒。</p>
“所以,”她最后说,语气恢复冷静,“从今往后,我希望我们各自的感情世界,互不干涉。你去找你的‘合适人选’,我也不会再为你守着空房三年。如果你还想谈合作,那就用专业对专业,而不是拿一顿饭当交易筹码。”</p>
她说完,拎起包,朝门口走去。</p>
赵子龙没有拦她。</p>
可当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他猛地开口:“诸葛——”</p>
“你说我不懂你。”他背对着她,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太怕失去你?”</p>
他没有回头。</p>
风从走廊吹进来,卷起她发尾的一缕碎发。</p>
她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带上了门。</p>
办公室重归寂静。</p>
赵子龙站在原地,久久未动。</p>
方才那场对话像一场暴雨,冲刷着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p>
她不再回避,不再沉默,而是清晰地划下界限——不是离婚协议上的签名,而是灵魂层面的割席。</p>
他缓缓走到窗前,望着楼下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p>
她没有打伞,也没有叫车,只是独自走在夜色里,像一株逆风行走的植物,倔强而孤独。</p>
手机震动了一下。</p>
助理回复:【“星澜资本”近期确有接触记录,对方代表为萧兰陵,会面时间上周五晚,地点——君悦酒店咖啡厅。】</p>
赵子龙盯着那条消息,眼神一点点冷下去。</p>
原来,她住酒店那晚,真的见了他。</p>
原来,她口中“专业合作”,早就已经开始。</p>
而他,还在妄想用一顿饭换回她的犹豫。</p>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向墙面,指节撞上瓷砖,发出沉闷的响声。</p>
疼,但不及心口万分之一。</p>
他咬牙,盯着自己泛红的手背,低声呢喃:“互不干涉?呵……”</p>
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扭曲而漫长,像一头受伤后愈发暴戾的兽。</p>
而有些情绪,一旦溃堤,便会吞噬理智。</p>
赵子龙转身,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动作粗暴得让门板狠狠撞上墙,发出“砰”的一声巨响。</p>
整层楼仿佛都在震动,走廊尽头几个还没走的职员被吓得一抖,纷纷缩回探出的脑袋。</p>
他大步往外走,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回响,像他此刻翻腾的心火。</p>
他不想听,不愿想,更不能接受——她竟然真的走了,连回头都不曾。</p>
那句“互不干涉”像一把钝刀,在他胸口来回拉扯。</p>
他以为他们之间还有退路,哪怕只剩一条缝隙,他也能挤进去。</p>
可她亲手把那扇门焊死了。</p>
路过茶水间时,一个实习生端着咖啡正要出来,看见他脸色铁青地逼近,吓得手一抖,纸杯倾斜,褐色液体泼洒在地毯上。</p>
“对不起,赵总!我、我马上清理——”实习生慌忙道歉。</p>
“看什么看!”赵子龙猛地抬头,眼神如刀扫过去,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都给我回去工作!谁准你们下班时间还在外面晃?”</p>
那实习生脸色发白,连连后退。</p>
其他几个原本在低声交谈的员工立刻噤声,低头快步走回工位,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惹祸上身。</p>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失态,可他控制不了。</p>
三年婚姻,五年共事,他把最锋利的一面留给对手,却把最柔软的部分藏在她名字之下。</p>
可现在,连这最后的柔软都被她当众剥开,踩进泥里。</p>
他走到电梯口,手指狠狠按下“下行”按钮,金属门缓缓滑开,映出他扭曲的倒影——领带歪斜,眼底猩红,像个输光一切的赌徒。</p>
就在这时,拐角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p>
赵柒柒拎着一份文件夹,穿着浅灰色风衣,长发扎成低马尾,神情专注地朝诸葛亮办公室走去。</p>
她刚从财务部开完会,顺路来送一份紧急审批的预算单,顺便问问明天项目启动会的安排。</p>
她还没走近,就看见赵子龙站在电梯前,背影紧绷如弓,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p>
她下意识放慢脚步,正想绕开,却听见一声冷喝:</p>
“你这个时候去她办公室做什么?”</p>
赵柒柒一怔,抬头看他。赵子龙已经转过身,目光如钉,直直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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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份文件。”她如实答道,语气尽量平和,“明天的项目启动会需要她签字。”</p>
“项目会?”赵子龙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怀疑,“这么晚了,非得现在送?还是说,你是她安插在我眼皮底下的眼线?”</p>
赵柒柒眉头微蹙,“赵总,这话我不太明白。我只是按流程办事,没有别的意思。”</p>
“流程?”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更具压迫感,“她刚走,你就来,时机可真巧。你是不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了什么,还是……你们早就串通好了?”</p>
空气骤然凝固。</p>
赵柒柒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在质问工作,而是在发泄情绪。</p>
可她不能退。退一步,就成了默认。</p>
“赵总,”她站直身体,目光坦然,“诸葛顾问是我的直属上司,我向她汇报工作天经地义。如果您对我有意见,可以正式提出;但请您不要用猜忌去对待每一个还在岗位上尽职的人。”</p>
赵子龙盯着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尽职?呵……现在谁不是打着‘尽职’的旗号,悄悄站队?”</p>
他不再多言,猛地转身迈进电梯,金属门缓缓合拢,隔绝了他最后一道阴沉的目光。</p>
赵柒柒站在原地,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捏紧了文件夹边缘。</p>
她不明白赵子龙为何突然失控</p>
她继续朝办公室走去,抬手敲了敲门。</p>
而就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p>
电梯门在楼下重新打开,赵子龙竟又走了出来。</p>
他没有下楼。</p>
他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目光死死盯着那扇亮着灯的办公室门。</p>
呼吸沉重,指节发白。</p>
他本已打算离开,可就在电梯下降的刹那,手机震动了一下。</p>
一条未命名的加密消息弹出:</p>
【庞士元出现在星澜资本总部,与萧兰陵密谈四十三分钟。】</p>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p>
而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p>
赵柒柒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签字完成的文件,神情如常。</p>
赵子龙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她身上。</p>
那眼神,不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深、更冷的东西——</p>
像一头察觉到异样的猛兽,正悄然锁定猎物的踪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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