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开心吗？”姜梨站在他身后，手里握着刚采的野花。</p>

“开心。”楼先月露出笑。</p>

少年头一回这般自在地笑，惊心动魄的俊美。</p>

姜梨眉梢微扬，看了片刻，忽然道：“大哥哥知不知道，马擅长跑，驴善驮物。山路崎岖，其实不适合养马，更适合养驴的。”</p>

笑意潮水般褪去，楼先月面露慌张。</p>

她知道了，她知道那日夜里他想要骗她去小院子……</p>

唇角几度开口，他想解释，却根本无法解释更多！</p>

他的的确确起过那样的心思。卖了她，给自己换自由身。</p>

姜梨咧嘴笑，背过手轻快地走远，“不过不重要了。大哥哥记住，下不为例。”</p>

楼先月捏紧手，望向少女的背影，她手里的野花随着走动，朝他上下点头。</p>

轻吁一口气，他抬步跟上。</p>

一场大火烧了两天一夜，附近山民发觉来救的时候，整座院子什么都不剩，只有楼先月出去捡柴火躲过一命。</p>

随着火光熄灭，一切成灰，两个半大的孩子合谋杀人的事掩入长夜，从此再无人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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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p>

“那时候的桃桃，可真令人着迷……”楼先月舔唇喟叹，鲜血滴滴答答掉到地上，他浑不在意。</p>

陆悬沉目看着，胸中嫉恨如潮，一浪高过一浪。</p>

为他杀人，姜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人杀人！</p>

她那会儿才多大，怎么敢？！</p>

而眼前这个废物，要靠她来护的废物，又凭什么能和她拥有过往，凭什么能陪着她长大？！</p>

他们玩遍麓山，处处都有他们的足迹。</p>

她是不是很开心？！</p>

她是不是曾……曾对眼前的人动过心念？</p>

“后来呢？”深吸一口气，他冷声问。</p>

楼先月笑地极其轻飘，“后来啊，后来我们又在山上度过两年，她经常逃学，我们漫山遍野地玩儿……”</p>

他声音转沉，隐隐痛苦，“再后来，她长大了，终于要下山回家去……”</p>

下山那日，姜梨很开心，开心到飞起。</p>

山上虽然野趣多，但三年足够她玩腻。</p>

而山下建阳城，在她眼中又新鲜起来。</p>

楼先月却极其恐惧，他害怕姜梨下山后，就忘了他。害怕他会成为她生命里的过客，并最终沦落为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p>

“大哥哥，我会回来找你玩儿的！”小姑娘眉眼皆是笑，果如盛放的牡丹花一样艳丽，“你也能下山，下山去姜家找我，我带你玩遍建阳城！”</p>

楼先月只是僵硬地笑，无法摇头，更无法点头。</p>

他如今是彻彻底底的孤儿，姜家是什么人家，建阳无人不知。</p>

他去找她，找姜家大小姐，以什么身份？</p>

朋友？大哥哥？</p>

只怕还没进到府门口，就会被人轰打出来。</p>

看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走远，他内心的无力感如山倾如水覆。</p>

三个月，足足三个月，姜梨并没有如她所言来找他。</p>

他熬过一个又一个日夜，每日坐在山头往建阳城望，风雨无阻。</p>

然而，他想见到的人影从未出现过。</p>

终于有一日，他再也无法忍受，带着从老太监那里搜刮出的银钱，背着包袱下了山。</p>

姜府很好找的，随便问个路人就能知道。</p>

他道谢，忽视路人眼中的惊艳，满心忐忑顺着长街往姜家去。</p>

驾——</p>

马蹄阵阵从后疾驰而来，他皱眉往旁边避去。</p>

“阿梨，慢点儿，别摔着！”男子急切的声音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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